“先生暂且消停吧,这不是给你的。对,不是对你,不是向你行贿,先冷静,我知道,我核算过,差不多二十万贯,没错,就是大宋岁入的万分之二。这是永兴军路的官员、豪商,向我行贿的,礼单原件,我找了裱糊匠,造假古董的办法,揭了四层,四份都是真的礼单原件,一份发到御前,呈交官家;一份发到枢密院;一份在这里;一份我自己存底。没错,这些东西,分文未动。”
司马光喘着气,看那抄录出来的礼单,又看后面所附,诸家礼单原件,过了半晌,老先生点头道:“嗯,若是早日将子瑾归于老夫身边,想来你也不至于误入歧途啊。你看这些日子,不就是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吗?”
刘瑜差点没被气昏过去,这什么人?
可司马光说完,示意司马康和长随来接过刘瑜带来的文件:“老夫乏了。”
刘瑜无奈,只好对门里叫了一声:“你这兵马钤辖,还不出来拜见都总管?”
却是那兵马钤辖,候在门房,只是一路刘瑜在跟司马光吵架,他不敢出来,此时被刘瑜叫破,连忙抢了出来,去到司马光跟前,拜了下去。
“涑水先生,本来我想调探事司人手过来护卫安全,但想来先生大约不喜,便教兵马钤辖这边,抽调人手来充护卫,探事司每日派一名亲事官过来轮值。”刘瑜没好气地跟司马光说道。
后者点头表示听着了,然后示意那兵马钤辖跟他过去,尤是对刘瑜说道:“好了,直阁且去吧,老夫乏了。”
这赶客也赶得太直接了吧?倒是司马康,大约是没想到能住这么好的房子,所以对刘瑜有些感激之意,竟送到门口出来。刘瑜刚要上马,突然想起,回身对司马康说道:“对了,两按一租,给钱!”
“啊?”
“别人收半年按金的!我只收你两个月押金,加上一个月租金,总共一贯半,折合一两半银子,给钱啊!”
司马康面有难色,犹豫了半日道:“这个,暂时手头不太方便,可否等我跟父亲禀报之后,再与直阁交割?”
“你一个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的衙内,拿不出一两半银子?”刘瑜望着司马康,不敢置信地问道。
后者红着脸点了点头。
刘瑜摇了摇头,终于没说什么,上了马才对他道:“不要跟老先生提了,除非他想起问起,你再说。这永兴军路的事,我看他这半年时,大抵都没时间来想房租的了。”
当刘瑜回到府里,沈括却就忧心重重地望着他:
“子瑾,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你这是在找死啊!你不要拉着我一起死啊!”
沈括带着哭腔,扯着刘瑜的衣袖,无尽的哀怨:
“日后涑水先生必定不可能长久在永兴军路的,富郑公又许你一年之期,到时涑水先生回去中枢,你来接手这一摊,你把永兴军路官员、士子、豪商,全卖透了,你到时怎么死啊?”
刘瑜笑着说道:“我兄,我也不一定能接手,是吧?沈兄怎么感觉比我还有信心?再说,我到时也可以走啊,我也可以回中枢啊!”
“不,你要不能接手,你会死得更惨,不论谁来接任,为了平息大家的怨气,必然会接那些告你的状子。”沈括惨然一笑。
刘瑜耸了耸肩,并不太意:“那就接嘛,打官司,咱也不怕。”
“可你在永兴军路,人家要什么证据,就有什么证据,到时子瑾你便是,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