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在刘瑜的面子上,他才会对吴十五两人这么客气。
军兵对于这时节的士大夫来说,连军官都算不上,压根也没有什么人权可言的。
其他编校秘阁书籍、馆阁编校书籍十五人,对于梁焘的客气,是很不以为然的。
刘瑜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他们自然震惊,自然佩服。
所以哪怕刘瑜在案后小睡,还传出微微的鼻鼾声,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刘瑜刘子瑾,他值得这份敬重!
甚至,大家在交谈和抄写那些情报时,还刻意地放低了声音,谁也不忍去吵醒刘瑜。
可这两个贼配军,蹲在那里,却是教人生厌的。
“小人不敢当官人的言语。”吴十五边上那名悍卒,连忙起身,抱拳答道。
吴十五也一样起身答礼,社会风气就是这样,东华门外唱出的状元之才,才是好男儿。
能得士大夫这么客气,说句不好听的,对于这两位悍卒,也算是日后吹牛的一个谈资了。
不过吴十五答了礼,却对梁焘说道:“少爷没醒,小人不敢离去,这是小人的本份。却不是有心在这里,污了众位大老爷的眼。”
梁焘摆了摆手,微笑示意这两位自便。
吴十五便向着梁焘和其他那些编修抱拳唱了个肥诺,就跟那悍卒一起,又蹲在案前了。
那些编校之中是有人不满的,不论吴十五他们做出了什么牺牲,立下多少功劳,贼配军就是贼配军!在士大夫面前,还敢顶嘴?倒是梁焘向着他们微微摇头示意:“都是忠仆,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这才息了大家的火气。
忠仆,吴十五和他的兄弟,没有被赶走,不在于他们做了什么;
而在于,他们是刘瑜的忠仆。
很苦涩的现实,却让吴十五和他的兄弟,脸上有了自豪的笑意。
忠仆的这个身份,他们也以此自豪。
刘瑜醒来时,天色已昏暗了。
“十五叔,王四哥,怎么你们还不去休息?”
刘瑜揉了揉眼睛,看着殷勤倒了热水,端上前的吴十五,惊讶地冲他们问道:
“方才不是说换了衣袍就去休息么?这边的事,有况之他们在梳理。”
梁焘也起身拱手道:“刘秘阁,下官也劝过,贵仆却是忠心。”
听着这话,刘瑜大约也能猜出七八分,苦笑道:“李铁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