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瑜没心思去探究这些,因为刘瑜,接印的第二天,却就再一次被传唤去枢密院了。
这次皇帝倒没有在场,是王安石和曾公亮,让他过去。
到了那里一看,司马光也坐在公事房里。
找刘瑜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司马光看着刘瑜到了,也很直接:“子瑾忠心国事,想来夏人所寻物件,已有所得了吧?座间乃是大宋宰执,子瑾三思慎言。”
就是警告刘瑜不要说谎了。
王安石和曾公亮,倒是老神在在,没有开口。
刘瑜站在那里,没错,站着,没人叫他坐下。
他一个七品官,跟大宋的相爷共处一堂,那没人叫坐也真只能站着了。
不过刘瑜没有开口,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于是堂里就沉默了。
过了半晌,司马光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刘子瑾,你不言不语,是为何故?”
“下官愚钝,涑水先生当面提点,下官安敢不遵?故之,三思之中。一思之始,已觉今是而昔非,当真不胜唏嘘,顿觉沧海桑田,光阴如箭;又看日月如梭,苍狗白云,可记三皇五帝,毕路蓝褛,三代之治,夜不闭户。人心不古矣!”
打磕睡的曾公亮,听着脸上都有了微微笑意;
王安石干脆摇了摇头,直接拿起公文看了起来。
司马光借相爷们的威势,要来发作刘瑜,当然可以,不论从司马光的资历,还是他和相爷们的私交,都说得过去。但要相爷们放下身段,帮他来打压一个七品官,这就不可能了。
不说政见不合这节吧,堂堂宰执,要联手来弄一个七品官?
这谁干得出来?
所以尽管听得出刘瑜在消遣司马光,曾公亮和王安石却不打算开口。
于是司马光只好亲自上阵了:“刘子瑾,你当真胆大包天!当朝宰执在此,你也敢疯言胡语!”
刘瑜面带微笑拱手:“先生教下官三思,下官依嘱三思,先生不悦,催问下官何故不语。”
“先生问何故不语,下官如实相告,先生又不悦。”
“先生素来是诚实长者,先生不悦,终归是下官错了。”
“下官惶恐,惶恐!”
司马光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戟指着刘瑜:“刘子瑾!”
“先生仍不满意么?是、是,下官错了,尽管下官依足先生所言,实在不知道罪在何处。”
“但惹了先生动气,便是下官错了,下官该死,该死,死至十八层地狱,替阎王老爷挖煤。”
本来作瞌睡状的曾公亮,一阵狂咳,那是憋笑憋到受不了,实在无法装睡下去了。
连王安石也长须颤动,不住地摇头。
司马光气得脸红如血,额角青筋都迸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