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僧对左正言用了什么邪法!待俺去烧了他的鸟庙!”
刘瑜扯住了李宏,摇了摇头道:“休得多言,回公事房。”
马蹄声又在这雪夜里响起。
骑在马上的刘瑜,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雪花纷飞的夜,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只是雪寒,泪未滴,尽已成霜。
马如龙,眼角霜重终被风吹去。
这一个雪夜,刘瑜没有回家,甚至没有去看仙儿,除了相信如梦和萧宝檀华哥,能比自己更好地照顾她之外,他真的没有心情。从北婆台寺出来之后,就有一种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时侍候在刘瑜身后的蔡京,得了刘瑜允许,向杨时复述之后,他们也一样的沉默。
坐在公事房里,一言不发。
没有人想开口,没有人想说什么。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指责谁?吕相?夏相?晏相?
或是范、韩、富诸位大臣、名臣?
对于这些人来说,太小了,特别是在这个时代。
就算是这些人的政敌,也不会捡这样的事,来指责大宋的宰相。
要指责韩琦,那也得是类如好水川之役,战死大宋精锐上万的事啊!
要指责吕夷简,怎么也得说他把范仲淹逼出京师,独揽朝中大权之类的。
行走在黑暗里的细作,死上几个,有甚么打紧的?
可是当亲身看着老和尚,看着从西夏万里而归,然后去东华门外赴死的细作。
那种悲怆,真的教人说不出话来。
而透露给西夏铁鹞子,那赴死细作的,却就是司马光的长仆。
按着他招认,司马光甚至认为,应该把这东西还给西夏人,以免起了边患!
想来,在司马光看来,这冒死把图纸带回来的细作,怕是该死的。
一直呆坐了近半个时辰,刘瑜才挥了挥手,对蔡京和杨时说道:“去休息吧。”
“治平元年,其上奏《乞罢陕西义勇札子》。”蔡京起身, 略有点沙哑向刘瑜说道。
乞罢陕西义勇札子,就是四五年前司马光上的。
这札子是什么内容?
司马光认为练“义勇”,使百姓“骨肉流离,田园荡尽”,给百姓带来无穷苦难,希望朝廷审察利害,特罢此事。他说防边必须从将帅军政着手,练义勇嘛,只能是“徒有惊扰,而实无所用”。
而且说是“然一刺手背之后,则终身拘缀”,似乎很替义勇不平。
但他却不对宋代军制的终身制,提出改革。
所以这些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实质就是胡扯。
从将帅军政入手,不用钱么?朝廷不拔钱,怎么从正规军入手?
百姓不练义勇,西夏人、青唐人不会侵边?
兵力又不足,又不练义勇,难不成让那些只能当农夫的厢军去守边?
刺字之后,终身拘缀,为什么不提改革军制?反倒一再提祖宗之法的就是他。
纯粹就是文人清谈式的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