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只教遇着了,只是一次扛不过去了,便是个死字。
刘瑜给自己再倒上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火辣辣的一条线,从喉咙到胃里。
“我还真不信就扛不过去了!”他放下酒杯,胸膛上如火烧灼,沸腾的不是酒,是热血。
他抱起仙儿,轻轻把她放到她的床上。
毕竟,这陈留风波恶,总归是没有狼的,不必轮流守夜。
然后回到里间,往床上一倒,却便很快就睡着了。
他的酒量向来不太好,好的是酒品,喝醉了,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
细作这一行当,他当真是有天赋的。
高俅打听到情报是很管用的,第二天刘瑜刚刚去县学,把一些过冬的衣物给贫寒的学子,又捐了几斗糙米,让家境不好的读书人,都拿点回去,以解燃眉之急。还没出县学,主薄就带着两个书吏过来找他:“明府!明府!开封府来人了!”
黄劲松手下管着近千吏员,随他过来的就有三十余人,除了交接和买所需的人等,还有一些随行的人员。比如说他的好友、刘瑜的旧仇家左军巡使顾风。
县衙那模样,自然无法安顿下这么一行人。
“明府,下官已把归元阁包了,延请少司膳一行。”
主薄也算尽心尽力了,黄劲松的官职是光禄寺少卿,所以称他为少司膳。
只不过,黄劲松却是拒绝了。
“少司膳随行的人员里,有人说归元阁象个药铺名,不吉祥,他们去了醉宵楼。”
“又责成下官,来传明府前去觑见。”
刘瑜点了点头,仇家杀到,指望对方给自己好脸,那是不可能。
醉宵楼是向家的物业,也就是说,黄劲松一到陈留,就已摆明车马了。
刘瑜带了钱粮师爷李钦去醉宵楼,足足等了一刻钟,才教人来领入内去。
入得里面去,七八个衣着暴露的青楼女子,纠缠在黄劲松等人身上,不单左军巡使顾风在场,向家大少爷向劲草也在一旁陪席。
黄劲松端坐在主位,却是笑得极为得意,如同当真跟刘瑜全然没有过节:
“刘子瑾,我也不与你为难,咱们近时无冤,远日无仇,说来上次昏厥,还蒙你的侍妾施针,才教下官回过气来。”
“所以,旧时的帐目也好,积弊也罢,我也不打算这当口,叫吏目去翻查,那是诚心为难你了。你把这和买的帐报齐全了,我带了使院的人手过来,验了银子,签收画押,我们就回东京去了。”
站在刘瑜身后的钱粮师父李钦,听着心都快要碎了。
啥叫不是诚心为难人?
刚才一到陈留,就要点验银子,八月可还没到呢!
这不叫诚心为难人,什么才叫诚心为难人?
不过刘瑜倒没有李钦那么气愤:“本县和买的钱银,怕还要再宽限些时日。”
黄劲松一听就愈笑得灿烂:“好,你是新官上任,我也不能不体谅你,这样,离八月还有十一天,我给你二十天,也就是容许你逾期九天!只要二十天后,能点验无误,就算你和买这节,没有误事,如何?”
随着黄劲松一起过来陈留的左军巡使顾风,揽着一个青楼女子,冷嘲热讽道:“刘子瑾素来就是能员,又有黄年兄关照,看来今天的考评,必是极好的!来,子瑾,胜饮此杯中酒!”
刘瑜点头举起酒杯,随意喝了一口,笑道:“那多谢少司膳了。”
黄劲松的官职就是光禄寺少卿,所以称他为少司膳。
话不投机半句多,搁下酒杯,刘瑜便起身道:“下官衙门中琐事颇,且容先行告退。”
黄劲松也觉得刘瑜在这里碍眼,假意挽留了两句,自也就点头道:“向少爷,替我送送子瑾。”
向大少爷的胖脸上尽是恶毒的神色,走到雅阁门口却对刘瑜说道:“别说本少爷不给你一条活路,你若还想当这官儿,把你后宅两个女人都给爷送过来,这事就算了。不然的话,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