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还得忍,要不怕打死这小猴崽子。”
“那你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动手!”
正端着凉菜上来的伙计,便听见了雅阁里,刘瑜的惨叫:“混蛋!苏大胡子你跟阉党狼狈为奸!入娘贼的,别打脸!别打脸!”
闹腾了得有半刻钟,刘瑜才终于逃了出来,鼻青脸肿的,不过却指着房间里“哈哈”狂笑:“叫你跟魏某人联手,被坑了吧?”
跟着走出来的魏岳和苏东坡,那形象跟刘瑜没什么区别。
看起来三人是从斗殴演变成三方互殴。
苏东坡看了一眼刘瑜,笑了起来,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姓魏的!你下这么重的手!子瑾、子瑾,快找个房间,咱们进去说,这教人见着,愚兄这风流才子四个字,可便是毁了啊!”
太白酒楼开到南熏门边上,又是原本辽国准备用于细作收罗情报、藏匿人手的所在,占地倒是阔绰。不单临街有雅阁,后面院子里,还有专门的房间招呼贵客。
刘瑜三人入得去,不一阵,苏东坡的侍妾便也来了,这当口,新法虽兴,但欧阳修为首的旧党,仍有力抗衡。而苏轼文名远扬,正是他得意的时光,七八位侍妾过得来,当真环肥燕瘦,各持胜场。
“这辽国又派细作入东京来,子瑾你是什么章程?”推杯换盏喝了一轮,苏轼教那些侍妾先行下去,却给自己满上一杯,向着刘瑜这般问道。毕竟他和魏岳跟过来,不是为了喝酒,这方才是正事。
刘瑜也有了些酒意,听着便发笑:“你这名满天下的家伙,何苦来操持这等事?”
说将起来,苏东坡真不是干这种事的人。
看着苏东坡要开口分辩,刘瑜摇了摇头,伸手止住他:“你别以为,自己只是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只是给醉翁跑一下腿,分一下忧。事情做久了,便不是这样的,你看现时有了线索,我便扔给你,你也习惯接,长此以往,这差事便是你的了。你最好还是授官外放吧,好好的才子,不要来沾这等事。”
说到此处,刘瑜屈指敲了敲案几,对着魏岳说道:“老魏,把彭孙放出去京师,不难吧?”
“你若肯出任编校秘阁书籍,这事有什么难的?”
魏岳生得长大,酒量却不怎么样,喝了几杯,却已上头。
颇有点口舌不清,话方说罢,趴在案几上,竟打起呼噜来了。
“我又没苏某人那么蠢,怎么会去当那劳什子的编校秘阁书籍?”刘瑜不住苦笑摇头。
苏东坡听着却就不高兴了,把杯子一扔:“你说的什么话?”
“汉有绣衣直指、隋有内外侯官、唐有丽竞门、五代又有武德使,至今谁有什么好结局?”
“强汉有班定远,有卫霍,有敢发声‘虽远必诛’的陈汤,有萧何,有张良,有韩信,绣衣直指有谁得留名?”
苏轼却也是个学霸的出身,一般人答不上,他倒张口就来:“暴胜之亦不得善终啊。”
暴胜之就是汉代比较有名的绣衣直指了。
苏轼起了身,对刘瑜一揖到地:“我明白了,你说得是。”
“你不能听我说到隋,再说到唐,再慢慢说到本朝?你真能明白?”刘瑜上下打量着苏轼。
不得不说,点拔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这种感觉实在很不错。
论填词赋诗,他认为十个刘瑜也不是对手;但论这种死面赖脸挖苦嘲讽,他觉得还是不要与刘瑜撕撸为好。所以,苏东坡知道这时还是岔开话题是比较明智的选择:“彭孙的前程,我倒有个主意。”
“勿开尊口。”
苏轼见鬼一般,一脸不敢置信地指着刘瑜:“汝智近乎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