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折腾了她一整晚, 清晨起来得又早,忙了一早上,午睡便睡得有些沉。
王青叫了她好几回,才终于将人叫醒,小姑娘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懵懵的, 还不太清醒。
“你先洗个脸,清醒一下,我去帮你把下午的戏服拿进来,顺便约一下化妆师,一会儿得重新补个妆。”
温凝缓缓点点头,十分听话。
王青拿着戏服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太好看,脚下步伐也有些急促。
温凝正在洗脸,王青把戏服随手往沙发上一放,忙凑到她身旁。
温凝扑了几捧冰水到脸上,水滴渗到紧闭的双眼里,等眼再睁开时,有些泛红。
镜子里透出王青担忧的神情,她压着嗓:“凝凝,下午得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出什么错。”
“怎么了?”虽说平时温凝出得错就少,可她这么叮嘱,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你前夫来找他小情人了。”
温凝:“……”
王青抿抿唇:“算了,不说笑了,我刚刚出去看到江总来片场了,就是余潇潇上头那位,我估计啊剧组里传的那些八卦估计都是真的,要不江总那么忙的一个人,怎么三天两头来咱们这小庙?云山啊,上下山多费劲,肯定是为女人来的呗。”
温凝虽说没有多少自信,可对江恕还算是了解的,余潇潇长相和个性,估计都不是他会看上的类型,或许王青说的没错,江恕千里迢迢次次来云山,也许真是为了女人,然而这个女人……大概就站在她面前,只是她不知道,她说了她也不信。
“哎呀,反正咱们尽量别惹到余潇潇了,下午她要是再找你茬,你也千万别像上回那样顶过去,万一江总不开心护个短,把咱们这小角色给换了,岂不前功尽弃,虽说咱们周总地位也不低,可毕竟,人家是情人,你只是寒星刚刚签约的小艺人啊,咱们漂亮鸡蛋不去碰那臭石头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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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换好戏服,补了个妆,出来的时候,江恕正随意坐在导演的椅子里,二郎腿懒洋洋的翘着,模样有些不羁,可周身仍旧透着股疏离。
导演制片纷纷坐在他周围,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天。
温凝到内厅的时候,才刚刚从门槛上踏进去,江恕明明背对着这头,与身边人交谈甚欢,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忽地回头,直勾勾盯上温凝。
小姑娘别开脸,欠了个身,绕到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哥身后,有意躲他。
江恕扬扬眉,舔了舔唇,还没来得及将视线收回来,却见余潇潇从那头扭着身姿走了进来。
不少人顺着江恕的眼神望过去,看到门口处的余潇潇,便一下了然,人家在这坐了这么久,终于把正主给等来了。
这余潇潇地位倒还挺稳,江总特地从寒城到了云山来看她,她还这么不急不慢,让江恕好等。
余潇潇方才也休息去了,她其实并不知道江恕会来。
说到底,她私底下压根没和江恕有过什么接触,唯一的一次见面便是当初第一回 来片场时,恰巧与来云山看温凝的江恕遇上。
然而就那么一回,却让她这个原本在圈子里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一下子得到了偌大的关注,周围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事事忍让,优待和特权一下冲昏了她的头脑,江恕这个金大腿,哪怕她抱不上,想尽办法也要沾点关系。
余潇潇睁了睁眼,脑子里飞速运转,她知道先前剧组里流传着不少她和江恕的八卦,甚至绝大多数内容,都是她让助理偷偷放出去的,为的就是在圈子里悄悄顶着江恕的名头为自己开路。
此刻八卦中心的两位主人公同时出现在片场,她心里清楚,哪怕边上没人盯着看,可注意力定是集中在他们身上的。
余潇潇忙示意助理去端了杯茶过来,她接过后,扭着小碎步走到江恕身边,笑脸温柔微俯下身,讲话的嗓音都轻轻细细的:“江总,你喝茶。”
周围的交谈声静了静,似乎都在等着看江恕的反应,余潇潇心里也打着鼓,她其实也担心,江恕到底会不会领她这个情。
温凝从摄像机大哥身后一路走到厅堂最前端的灯盏旁,王青替她拉着微长的裙摆,再怎么躲,却还是尽数落入江恕眼中。
小姑娘才刚在灯盏边站定,腰间原本束着勾勒身形的缎带便悄悄滑落,宽大的戏服没了拘束,松松的微敞出一条缝隙,正巧露出里头嫩粉的小肚兜。
王青动作利落地蹲下将掉落在地的飘带捡起来,一下挡去温凝,伸手环上她腰间,忙替她将宽大的戏服重新束缚起来。
温凝站的角落偏,她又侧着身,大家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余潇潇身上,并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头。
然而仅有一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肚兜处的一抹淡粉,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莫名的口干舌燥。
正巧身边多了一杯茶,温度适中,江恕眼神仍旧睨着那个角落,连头都没抬,压根不知道身边是谁,顺手接过喝了个干净。
余潇潇脸颊瞬间染上红晕,紧张的心情被激动取代,心脏怦怦直跳。
副导演轻笑一声:“还是咱们潇潇懂事儿。”
余潇潇低下头,故作娇羞。
那头温凝原本双手平举着,乖巧地让王青替自己打着蝴蝶结,这边导演制片们的笑意渐深,她眼神不自觉便往这头扫了过来。
江恕心思压根没在自己这边,茶水一饮而尽,舔舔唇,却仍旧没能将心头那股火压回下去,见她看过来,拇指不自觉地抹了抹唇角那处昨晚被她咬破的地方。
一夜过去,被咬破的地方已经结了个淡淡的痂,江恕手指没离开过那,直勾勾睨着温凝,唇角还带着笑,似乎有意无意在提醒她,两人昨夜的亲昵。
副导演没话找话,察言观色挺厉害,见他唇角有伤,还特地关怀地问了句:“哟,江总,这是怎么了?上火啊?寒城的冬天是挺干燥的。”
副导演这话音不小,不远处的温凝听见了,有些紧张地骤起眉头。
就听江恕痞痞地勾了勾唇,大拇指满足地往那结痂处又蹭了蹭,话语里带着暧昧又无奈的宠溺:“干燥什么,家里小祖宗咬的。”
卧槽,这话题劲爆得副导演一下子都没敢往下接,周围人互相交换了眼色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余潇潇。
余潇潇紧了紧手心,面上柔媚的笑容仍旧不改,可心里却慌了一瞬,只有她自己清楚,江恕口中那个小祖宗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换做是她,抱金大腿都来不及,任由他搓圆捏扁,哪有胆子咬他。
也不知是哪个女人能在他面前这样放肆,惹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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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已经准备就绪,这场戏主要是肖倾和余潇潇的对手戏,如今肖倾人气飞涨,余潇潇自然不敢像对待温凝那般对他挑刺刁难,况且男女之间本就没有竞争,加之江恕在场,她私心想要凭着角色的突出表现吸引他注意,全程下来半点错误都没敢出。
属于余潇潇的一长串台词结束之后,她自认感情到位,甚至表情都已经做到最好。
戏份的最后,温凝饰演的小青珏需要从外边跑进来,挽住飞扬的手撒个娇,说一句:“飞扬哥哥,我们走吧。”
温凝悟性高,接触拍戏也已经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这场戏没有余潇潇的为难,一条便顺利通过。
导演喊下咔的时候,脸上扬起久违的笑容,见江恕在一旁,莫名有股自豪:“江总,怎么样,我们剧组的演员,戏都还不错吧。”
余潇潇顺了顺长发丝,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边上人也都以为江恕会借这机会,哄一哄小情人,哪成想男人眉梢微挑,眼神扫过温凝,敛起神色:“这声飞扬哥哥也叫得太嗲了点。”
王青心下一紧,有些担心温凝,好在江恕说完,也没再继续,懒洋洋地往外走了,导演冲工作人员挥了挥手:“抓紧时间转场,趁着天还亮,到后山水景那把后面两场拍完。”
外人听来,江恕那话是对温凝不满意了,然而余潇潇却知道,男人有的时候还就喜欢这嗲的。
她眉眼不悦地扫了眼温凝。
王青把温凝护在身后,扬着下巴白了她一道,随后回过头轻声对温凝叮嘱:“一会儿要拍你跳河的画面,后山水景是咱们道具组造的,虽然不深,但是你个子小,还是挺危险的,你会水吗?”
温凝摇摇头,咬了咬唇,面带歉意。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正好从身边经过,听到王青的话,忙说:“没事,水不深,我们道具组还给艺人都准备好了救生条,缠在两边脚上的那种,拍戏的时候站在水里看不出来,没什么危险,小王,哦还有小李。”道具师傅转身叫住了余潇潇的助理,“你们俩一会儿都去领一下,在正厅旁的道具间里,名字都写在上头了,一人拿俩。”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没有评论,我哭得好大声啊,现在总评论2840,明天要是能到3000就继续加更了,求评论求评论,真的很喜欢看到大家的评论,谢谢!
凝凝的小马甲很快要揪掉了!
江狗:小马甲里面是淡粉色的肚兜吗?(舔唇)
凝凝:呜呜,捂紧!
第36章
华影背靠江氏, 家大业大, 旗下艺人一人三四个助理是标配, 余潇潇被其余两个助理拥着走, 小李得了空, 先行到道具间拿了救生条。
寒城的三月仍旧是寒冬,云山条件又差, 即便是人造水景也只能保证池水有微微的余温,人在水中泡着不用多时, 只需稍有凉风吹过, 便能冻得刺骨。
温凝的戏份在水下泡的时间最长, 工作人员提前过来打过招呼, 下水前需用保鲜膜把不入镜的部分裹得严严实实, 省的被冻坏身体,得不偿失,影响后续拍摄进度。
温凝身边只有王青一个人照应,样样都得她跟在身边,两人在更衣室缠了好久的保鲜膜, 等到一切就绪, 王青抽空去道具间拿救生条的时候,柜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两个,没得选,不过想到先前道具组的说过,每个道具上都已经分配好名字,也无需她再挑选。
这事事关温凝的安全, 王青毕竟也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几年,比起温凝的单纯,懂得多留几个心眼,她仔仔细细将救生条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东西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浮条底端标好的名字不是温凝,而是余潇潇。
王青有些纳闷,按理说余潇潇身边的助理都是华影专业培训出身,体贴细致,出不了这种低级错误,她担心对方是不是在这救生条上动了什么手脚,又再留心查了一遍,仍旧完好无损。
大抵是她多疑,也许只是小李无心拿错,然而也不知怎么的,王青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思来想去,还是打算一会儿到了后山,找小李把双方的救生条给换回来。
王青拿着救生条到了后山水景时,余潇潇已经被工作人员牵着下水了。
导演们都很上道,知道江恕在片场迟迟不走,大抵是在等什么人,至于等谁,方才那几出已经再明显不过,眼看天就快暗下来,云山的温度也越发地低,大佬的耐心有限,导演没敢让江恕在这荒郊野岭等太久,索性把余潇潇的戏份全数提前,一块拍了,好放人早早地走。
至于原本属于温凝的水面重头戏,能往后延便往后延,新人嘛,总是有些苦头要吃的。
王青走到温凝身边,微皱着眉看了眼手中来迟一步的救生条,心头那股不安便愈演愈烈。
温凝倒是挺庆幸不用立刻拍摄下水的戏,她对水没有什么好印象。
儿时的记忆中满是婶婶压着她的头往水里按的窒息感,长大后唯有一次记忆与水有关,便是那天在御乾湾顶楼泳池里,江恕将她拉入水中,她手足无措只得死命攀在他身上的情形,再后来,她身上那几处消不掉的旧疤便被他看了个遍,男人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她对于水有本能上的排斥,然而如今需要她在水下进行拍摄,几个机位驾着,数不尽的工作人员都陪着一起工作,她除了要克服恐惧之外,还必须保证表情自然到位,想到这,小姑娘随意蹲坐在池水角落的岩石上,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将绣着粉花的布鞋脱了,随后是长筒麻布袜。
不远处,余潇潇踩着水一步步往池子中间更深的地方走,水面渐渐漫过脚踝,膝盖,进而是胸口。
余潇潇打小在海边长大,水性不错,高中时候还曾代表学校参加了寒城女子花样游泳比赛,水下拍摄对她来说本该是游刃有余,压根无需紧张害怕。
然而她在这个圈里混久了,察言观色的能力挺强,懂得分析男人的喜好,并且顺应他们改变自己,努力让自己成为最吸引人的那一个。
像江恕这种男人,霸道专治脾气又不太好,通常就最喜欢娇娇软软听话乖巧的那一款,余潇潇心领神会,装出怯生生的模样,嘴上还不停娇滴滴地嘀咕着:“水好深哦,有点害怕……”
周围牵着她入水的工作人员附和着打趣道:“怕什么,你们江总还在这盯着呢,我们哪有胆子让你出事?”
余潇潇脸颊适时一红,咬了咬唇,佯装羞意:“哎呀,肖哥,你别乱说啦……”
“害,我们哪是乱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余潇潇微低着头,腼腆含笑,模样倒真有几分小娇花的味道,然而她偏头往岸边瞧了一眼,那原本该按她预料中看着她的男人,居然漫不经心地倚靠在一旁假山周围,懒洋洋地偏着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另一头池水角落的小女人看。
心思压根没在已经被水覆盖过半个身体的她这边。
余潇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哪怕她离得远,也能清清楚楚看见那头的小女人身着一席淡粉羽纱,头戴杨花木簪,簪子末尾两条缎带软软地垂落在脸颊旁,无疑是小青珏的扮相。
江恕看的是温凝。
余潇潇心下一紧,那股没来由的嫉妒又瞬间涌上心头。
明明她才是最顺从他的那一个,而温凝除了不懂事地挡了他的去路,又多次故意避他不见之外,两人并无再多交集。
可为什么江恕的注意力总是三番五次在她身上停留。
那头小姑娘慢吞吞地脱了鞋袜,嫩生生的脚掌接触空气中寒意的一瞬,不自觉地缩了缩脚指头,江恕盯得仔细,隐约都能见她嫩白的指头上,海棠花般小甲盖上浅嫩的粉。
她乖巧地坐在岩石上,双手撑在身子两侧,脚尖小心翼翼地点在水面上,随后像是鼓起了巨大勇气,一点一点将腿伸进这看不见底的池面,哪怕她知道池水深不过人高,可那冰冷的触感仍旧让她微咬紧下唇。
江恕知道她害怕,心里都没来由地替她紧张,仅看了两秒,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要往她那头走了。
池水再浅他也没法放任她一个人忍受这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