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承恩正在接待来往吊丧的人,一队吹鼓手吹奏丧乐,听的人好不惨然。
外头忽然吵起来了,章守义的大侄儿章富贵、二侄儿章旺财带着老婆孩子来了,一声高一声低的嚎哭:“俺滴伯伯呦哎!你死了咋没人告诉俺一声啊!都没个人给你穿白戴孝啊啊啊~”
“俺滴伯伯呦哎!你死的好惨啊啊啊~”
守门的差人如狼似虎:“嚎你娘的撞门丧!”
“嚎你奶奶个腿!”
“站住!你他娘的甚么东西,也敢往里闯!冲撞了贵人要你的小命!”
“这是俺家!”
“死的是俺伯伯,你敢拦着俺,还没有王法了!”
“正是如此!”后面轿子里下来的是个县令,一副骄横无礼的样子:“丧主还没到,谁敢办丧事?!”
章富贵谄媚的笑了笑,又凶这几个差人:“叫里头的人出来迎接!”
里面承恩正和贞英夫人说话呢,章府没有待客的女眷,他倒是不用在乎男女大防。承恩的老婆刚刚因为难产去世——太监的老婆还能怀孕?她为什么怀孕,就为什么难产。表面上是这个理由,实际上承恩听说那惹祸的书生连夜跑路了,就兴高采烈的把怀胎八个月的老婆休回娘家,自己这边号称老婆死了。没杀人,可比杀人还叫人难过。
承恩穿的丧服,出到前庭应付这些亲戚。他昨儿下午刚办的手续,改姓章了,补了十年前过继的凭证。
章富贵盯着一身孝子丧服的人:“你是哪个,敢抢俺的活计!”
承恩一脸冷漠厌恶:“你们几个还有脸来?”
章旺财又进了这雕梁画栋的大宅院,依旧是目不转睛:“俺奶奶说了,俺伯伯没儿子,要把俺过继给伯伯,这大房子都是俺的!”
老管家章福大声说:“老爷有遗言,所有财产都给他的干儿子,跟你们毫无关系。”
“呸!哪能给外姓人!大伯真是昏了头了,叫你们几个外人勾结着把银子弄了去!”
“俺奶奶说的算,养育之恩,他得听话!”
承恩几欲发作,又强忍了下来:“养育之恩已由卖身银子抵了,若没有父亲卖身的银子,你爹活不到生儿育女那天。”
“父亲?哈哈哈哈真不要脸,对一个死太监叫父亲。”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
贞英夫人很生气,小声说:“哥哥,我打死他就得了。”她来这儿,纯是为了皇后的面子。
章旺财:“要是没有俺娘,他哪有今天!”“就是!俺爹这些年奉养老娘,他可是一分钱都没出!”
那县令慢悠悠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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