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自己甚至拥有了,可以调查最中枢官员的权力,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皇上竟笃信他至此!

“张璁的事情,你要从他雇养的下人那里查,”虞璁叮嘱道:“马夫、婢女,总有法子能盘出线索——此事尽量暗中勘察,不要惊动他。”

陆炳握紧了手中仍带着暖意的玉扳指,注视着他道:“遵命。”

陆炳一走,宫里便放出了消息,说皇上不慎染了风寒,近日又大雪狂风不止,暂时休停早朝三日,无大事不得面圣。

杨慎和王守仁被召进乾清殿的时候,还没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年轻的君王裹着狐裘,面色略有些苍白。

他缓缓起身,想要迎接他们,王守仁忙上前一步,行礼道:“陛下务必珍重身体!”

杨慎站在王守仁的身后,神情颇为复杂。

“王大人,听太医说你害了肺病,如今好些了吗?”虞璁示意他们入座,笑的略有些虚弱:“多亏了你平乱南宁,南方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回陛下,老臣原本肺病颇重,但三月前陛下传旨令臣赴京,还派了太医前来救治,”王守仁虽然面孔还有些泛黄,但说话流畅清晰,也不见咳嗽:“如今已好了大半了。”

“那就好,此次回京不急着接手公务,先把身子养好。”虞璁看着这个五十多岁便已苍老枯槁的大臣,心头多了几分庆幸。

在历史中,王守仁大概会因平定战乱时的操劳,以及肺病的日益加深,在今年冬天病逝。

这个时代没有快捷通信,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左右一琢磨,提前几个月派了名医神药过去,还吩咐换人上阵,让王老爷子多休息一阵子,竟然就这么给救回来了。

“你的家眷我也已经托人接过来了,估摸着不到半个月也会抵达京城,”虞璁看了眼杨慎的神情,淡淡开口道:“京中已为您和杨大人各置办了一套宅院,婢子之类的也都备好了。”

王守仁虽然看透世事,才略过人,此刻面对隆恩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再度行礼,感激皇上垂怜。

相比于王老爷子的宽厚平实,虞璁哪怕没有跟杨慎对话,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隐隐的抗拒。

如果不是天子诏令,他绝对不会回京。

自己现在给他好脸色看,努力安抚,多半也哄不好他。

“今日各位都车马劳顿,还请先回去多休息一阵子。”虞璁只瞥了他一眼,便再度看向王守仁:“往后我会派贴身近卫送来相关文件,之后经部的事情,估计还要多麻烦王大人了。”

“陛下不必客气。”老爷子沉稳点头道:“阳明自然鼎力相助。”

杨慎原以为自己会得到同样待遇的安抚,没想到皇上不轻不重的和那老爷子客套了几句,便唤黄公公来送客。

他略有些惊异的看了眼那个稚气已脱的帝王,忍住心中的不满与愤懑,行礼告辞。

四年不见,陛下已从少年蜕变出竹鹤之姿,连心思都难揣摩了几分。

杨慎行路匆匆,眼神里多了几分晦暗。

虞璁孤零零的坐在偌大的乾清殿里,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陆炳接了自己的诏令,估计得在外忙个五六天不止。

整个乾清宫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人,连个对坐着嗑瓜子闲聊的人都没有。

他望着门外依稀的飞雪,再度开始思忖下一步的对策。

这杨慎,可比徐阶难搞的多。

徐阶虽然目前还是愣头青的阶段,但他天生就适合玩政治,只是还没开窍而已。

但是杨慎不一样。

这已经年近四十的男人,在四年前是被廷杖着赶出宫外的。

他的父亲,是三朝首辅杨廷和,在风雨中力挽狂澜,救大明朝于危难之中。

是杨廷和让自己得了个空降的皇位,也是自己将杨家父子统统轰出了京门。

——虽然这么做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但就算七年前自己就穿越过来,也未必能有原主那样的手腕。

他做不到原主那般的狠决。

虞璁本身是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他经历过职场的厮杀和斗争,但那都只是逢迎圆滑,不至于拿命怼人。

可是朱厚熜不一样。

他十五岁赴京称帝,不仅要降服一溜自命清高的文臣,还要在已成大势的环境里拔除异己,夺得应有的地位和威势。

如果他当时不对杨廷和下手,自己就只能做个傀儡皇帝,任由内阁拿捏。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唤黄锦把自己的披风拿来。

“皇上想去哪儿?”黄公公小心的问道:“外面下着雪,路也湿滑,老奴为陛下备玉辇吧?”

“不必。”虞璁任由宫人为自己披好外袍披风,缓缓道:“朕就想自己走一走。”

整个紫禁城被银装素裹,道路上如同蛋糕上被抹了层蓬松的奶油,让人忍不住想踩一脚。

皇上两手都缩在狗皮揣子里,慢悠悠又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

从情理上看,原主这么做确实很混蛋。

三朝老臣说赶就赶,稀世才俊被廷杖三次,估计要不是陆炳吩咐人手下留情,绝不可能死里逃生。

虞璁一开始唤人把杨慎请回来的时候,都想跟这位才俊鞠个躬好好道歉,拜托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往后多多包涵。

可这皇帝一当就是三个月,迟钝如他都渐渐开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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