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他都不必做执行者,而是最高处的执棋者。
虞璁见张璁诚惶诚恐点头的样子,再次在内心里感谢了一通原主。
要不是这朱厚熜当年厉政揽权,一通打屁股揍到文臣们服服帖帖,现在他压根没啥发挥空间。
君主专丨制在某些时候,还是非常管用的。
皇上在这个时代,就是所有人的天。哪怕他执意要东征日本,都没哪多少人敢拼命拦他。
代张璁走后,后宫那边递了誊抄好的条例过来,不仅字体秀丽工整,就连条款的梳理,也非常合他的意思。
虞璁虽然认繁体字有些费劲,看着却还是噙着笑,用朱笔圈了两处不合适的,正欲落笔批注,意识到自己只会写现代的简笔字。
——不会吧。
皇帝端着笔冥思苦想了半天,唤了黄公公进来,一一跟他讲了哪些要改的条例,吩咐他亲自把这宫规再呈回去。
看来,这回头得天天晚上练字才行啊。
虽然张大人走了,可虞璁摸着下巴一琢磨,还是哪儿不太对劲。
这新部成立,总得要拨不少人手过去。
张大人原本就是尚书,他和夏言一走,原有的位置由谁来补?
另外,从这老人话里话外,他依稀听了出来。
原主在政权稳定之后,就开始励精图治,大行改革。
但自己知道的事情,也太少了些。
“唤陆炳过来。”
陆炳进殿时,皇上正斜趴在桌子旁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玉石扳指。
他凤眼微挑,薄唇轻抿,透出几分清冷的意味。
“陆大人来了?”虞璁眼睛一亮,示意他平身就坐。
“朕头痛乱了记性,有些事记得迷迷糊糊的。”
“陆大人可否回忆下,这过去的七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别人他不敢问,可这人毕竟是发小,性子又沉稳安静,断然不会错。
那个缄默而又稳重的男人抬起头来,默不作声的坐了下来。
乾清宫的内殿偏暗,在明烛锦灯之下,年轻的帝王眉目俊朗,在柔光下被渲染出一种难得的亲近之意。
入宫之后的七年里,陆炳恪守着臣子的本分,仿佛忘了从前在竹林里追跑嬉闹的情形。
可是在内心的深处,那个昂头喊阿彷哥哥的少年模样,依旧清晰可见。
陆炳定了定神,再度开口,语速不急不缓。
“第一年,陛下敕封亲身父母为太皇太后,命各边巡按御史三年一阅军马器械,振四省灾粮,立皇后陈氏。”
“第二年,陛下振辽东饥荒,以灾荒免天下税粮之半,西域三国入贡,俺答进犯大同。”
“第三年,四省地震,大祀天地。杨廷和为首的多位老臣致仕,重立兵部多职,退两州寇乱……”
虞璁静静地听着他回忆过去的历年大事,内心又开始掀起波澜。
他突然想起来了。
这一段,确实从前看史书的时候,读过只言片语。
嘉靖七年,正是‘嘉靖中兴’的中期。
此刻的嘉靖,不仅没有沉迷修仙还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他施展抱负,体恤天下,正在大行改革,试图还苍生一个太平盛世。
之后那些不堪入目的历史,都是在十年之后才开始的。
“第六年,命群臣陈民间利病,升兵部侍郎张璁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陆炳略有些不确定的斟酌了一下,再度开口道:“前南京兵部尚书王守仁总制三省军务,讨田中判蛮。”
“等等——”虞璁下意识地示意他停下来,不可思议道:“王守仁?”
陆炳谨慎的点头,不再多言一句。
他没听错吧!王阳明先生简直是明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王守仁还活着!而且现在人估计就在南京!
虞璁的脑子越转越快,明显又想起些熟悉的名字出来。
是了,这是嘉靖,有王守仁、有徐文长、有戚继光、有张居正——
无数的明星在此汇聚绽放,惊艳了整段历史!
还有谁来着?!
等等,好像还漏了一个人!
皇帝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趁着热气又喝了大半盏,眼眸里依旧明光熠熠。
“杨廷和是不是有个儿子,叫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