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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了荒废剧院旁的那座温暖宽敞的白色房子,地下室是完全属于他们的生存空间。
维茨兰只能祈祷苏联人不会那么快发现他和莱泽在这座房子里苟且偷生,然后被抓去当战俘。
他只期盼能过段时日再好好做一番抉择,现下显然不是时候,因为,有了受伤的波莉娜,心里想着,他还要照顾她。
当然,这只是借口罢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懦夫,一名不合格的战士,哦对,他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是个逃兵了。
“她睡着了。”莱泽提醒道。
维茨兰应声,表示知晓,抱着睡梦中的波莉娜去了隔壁的卧室,而后将她轻放在柔软的榻上。
安置好波莉娜后,维茨兰有点晕乎,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还有些烫着,便赶忙去储物室那堆存放药品的地方寻摸起退烧药来,顺便找些其他东西给波莉娜清创。
莱泽累到倒头睡了起来,维茨兰服用完药后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自顾自照看起了波莉娜,他又找到了一小瓶吗啡和注射器,打算先给波莉娜注射进行止痛。
波莉娜的伤口开始作痛,再拖恐怕要发炎感染了,她被维茨兰进屋的声音给吵醒,爬起身,恰好看着维茨兰手里的针管,不免发怵。
“你…你要干吗?”
“我要给你清创,先注射吗啡止痛。”
“不要吗啡不要吗啡!”波莉娜被吓到直接高声制止,因为吗啡这种东西会上瘾,她还没到那种地步,并不想用到它。
“确定吗?会很痛的。”维茨兰询问道。
“这个东西会上瘾的。”波莉娜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维茨兰解释道。
“上瘾?”维茨兰挑眉,有些疑惑。
波莉娜点头表示肯定,维茨兰只得无奈作罢,他开始给波莉娜消毒,波莉娜不免痛呼,她死死咬紧自己的唇瓣,不再发出声音。
她很痛,直到维茨兰发现波莉娜将自己的唇瓣都咬出了血印子,维茨兰拥抱了她一下以表安慰。
“撑不住了你可以靠在我的肩上,不要咬你自己的嘴,出血了。”
波莉娜得到应允,她虚弱地将头轻轻靠在维茨兰的肩侧处,像个可怜小兽一样闷哼,低低呜咽着。
维茨兰开始剜去波莉娜细白小腿上那块略显突兀的有些溃烂的肉,波莉娜被这一剜痛到眼前一黑,为了转移注意力直接张口像只发疯的小狗一样吭哧咬上了维茨兰的肩头。
隔着布料,维茨兰能感到波莉娜的牙齿在摩擦着他衣服下层的肌肤,很疼,但他未作言语,默许了波莉娜这样做。
波莉娜泪流满面,不敢放声大哭,怕维茨兰嫌弃她这样太丢人了,只得在内心哭爹骂娘,这辈子都没遭过这种罪的她因此愈发想家了。
波莉娜觉得这样的时光过于漫长,良久后,直到维茨兰给她绑好绷带轻拍她的头颅时,她才发觉一切已经结束了。
维茨兰扶着波莉娜肩,命令她躺下静养,波莉娜乖乖点头道谢,随后并不安稳地睡了下去。
半夜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了隔壁房间传来维茨兰与莱泽压低嗓音的争吵声,随后不再理睬,自顾自睡着了。
……
这次轮到可怜的波莉娜发起了高烧,维茨兰照顾她时,听她嘴里嘟嘟囔囔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胡话。
就这样,波莉娜昏睡了两天两夜,才再次悠悠转醒。
“你醒了?”
一睁开眼,便是维茨兰坐在她的床头前,剥开糖衣将其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关切问候道。
波莉娜点点头,想张开嘴说话,刚发出一个音节,发觉自己的嗓子哑了。
维茨兰从床头拿起一杯水,递给了她。
“谢谢。”波莉娜伸手接过,抿了一口润喉,感到嗓子好了很多,她想下床走动走动,但根本没力气,她的左臂和小腿受伤了,一动弹便感觉伤口有种撕裂的痛。
维茨兰搀扶着波莉娜起床,他找了根木棍充当拐杖给波莉娜,这样也能省点力。
“我饿了,我要吃饭。”
维茨兰听到变成了“成年巨婴”的波莉娜的吩咐,无奈地笑了。
“我给你热汤,还有面包和果酱,先来餐厅等会儿。”
维茨兰带领着饿坏了的波莉娜来到餐桌前,搀扶她坐下,然后把波莉娜的那根拐杖直接放到了餐桌边上直直竖立着。
半晌后,尽心尽力的“贴身保姆”维茨兰热好汤和面包上了餐,波莉娜拿起刀叉开始享用,维茨兰只是坐到她对面静静看着她。
“你不吃吗?”
“我不饿。”维茨兰摇了摇头,回应道。
“哦哦。”
波莉娜不再管维茨兰,开启风卷残云模式,末了忍不住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肚子要撑坏了,胃有些疼。
“别急,慢点吃。”
“我想回去找娜塔莎和伊万。”波莉娜冒出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怕再也找不到娜
', ' ')('塔莎和伊万了。
“你受伤了,不能乱跑,明天一早我先回木屋看看他们在不在,好吗?”维茨兰哄道。
“谢谢你,维茨兰。”
“波莉娜,你可以叫我汉斯。”
“哦,汉斯。对了,刚想起来,莱泽呢?怎么不见他人?”
“……他走了。”
“走了?”
“他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维茨兰压低嗓音耐心解释道,心情看起来明显有些不太美妙。
“……”波莉娜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便不再说话了。
维茨兰回忆起莱泽临行前再一次对他说的话。
“少尉,你知道的,在我们家乡作为军人战死,他们至少会为我们自豪的,至少这样还算有点价值,对吗?”
“我不想死在西伯利亚这个鬼地方,我已经被冻够了,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上一次,维茨兰也确实选择了跟莱泽这么做,可迎来的是他差点被冻死在天寒地冻的斯大林格勒。
这一次,他动摇了。
“你难道不想回国吗?”维茨兰问道。
“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冬天徒步回到德国,会被冻死的,就算回到了那里,我也可能会被发现是个逃兵,或者逃脱不了再次上战场的命运,我宁愿就这样死去。”
“战俘营呢?难道你要去找苏军吗?”
“我……”
“你可能还没真正接近他们说上几句话,就会被不明所以的苏军开枪射杀而死。你忘记当初德国人是怎么对待苏联战俘的了吗?他们不可能厚待我们的。”
“那我就拿起步枪与之抗争,被他们打死,就能作为一名战士光荣地死去了,不再是逃兵,汉斯。”
“……”
“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波莉娜。”
“我会的,祝你好运吧,弗里茨。”维茨兰没有劝阻,因为他知道,是他自己选择了退缩。
最终,莱泽选择自己孤身一人离开,而维茨兰选择了留下,纵使可能会被俘虏,纵使再也无法回到他的故乡,他也不愿选择这个方式“战死”或直接撞到苏军的枪口上了。
维茨兰心里想,抱歉,父亲。他是个人,不是一台战争机器,他也会对“野蛮”的俄国人们产生同情,他也会惧怕死亡。
他厌倦了杀戮,日复一日毫无意义的上阵杀敌。
这不是所谓为国所战的荣耀,而是一种可耻的行径。
……
波莉娜觉得自己跟维茨兰有点像对相依为命的“亡命鸳鸯”,随后猛地晃了晃脑袋,差点拍了自己一巴掌,这才哪跟哪,就扯到这词了,这可不兴说啊。
不再胡思乱想后,她忽然忆起了斯大林格勒投降的九万多名德军官兵,最终能活下来的也不过五六千人。
她在心里默默为莱泽哀悼,已经默认他或许无法活到战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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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恢复更新了嘿嘿~这次感染的株有点毒,给我烧晕了,现在我终于满血复活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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