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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杉!」
我看见坐在草地上的身影,开心的跑到庄汶杉身边,用力的抱住正在喝水的他。
「喂!何末梦,再怎样想我也不必这样吧,这里是学校!」庄汶杉吓了一跳,刚刚含在口中的水不小心喷了出来。
「就是想你啊,你去国外那麽久,我怎麽可能不想你嘛。」我嘟起嘴。
「好啦。我不是有打电话给你?也有用视讯啊!」他擦了擦嘴巴,有些无奈又好笑。
「但是我还是很想你啊。」
「这麽想?」他笑笑,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看来我在你心中很重要罗?」
「我就只有你一个那麽要好的朋友,当然重要。」我一副理所当然。「庄汶杉,你总不能叫我别想你吧?太没良心喔。」
「不会啦。」他似乎有些困惑,「我有那样告诉过你吗?」
「有啊!庄汶杉,你又忘了!」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以前我们二年级的时候,你去韩国旅游五天,那时候我天天想你呢!结果你回来听了之後,还笑呵呵的跟我说g嘛那麽想我啊,傻瓜。害我那时候想到就有气。」
「是喔?」他大笑,「你还真可ai。」
「你还敢说!」我又瞪他一眼,但自己也笑了起来。
我们一躺一坐在草地上,仰头望着蔚蓝晴空和洁白的云朵,微风徐徐迎面吹来,微微吹起了他的浏海,我的头发也随风飘扬。
「对了。」他坐起身,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条链子,「这个送你,生日快乐!」
我轻轻接过那条链子。银se的细链在台yan下闪闪发光,尾端有一个小坠子,是一只侧面的银蝴蝶造型,翅膀是镂空的银丝,还点缀薰衣草紫的小水钻,看上去jg致又漂亮。
「怎麽样?喜欢吗?」他打量着我的表情。
「超喜欢!这个好漂亮喔!谢谢你,庄汶杉!」我开心的看着他,将坠链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庄汶杉,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现在吗?」
「嗯!」我点头,他从我手上接过链坠,打开暗扣,要我转过身去。
我转过身,闭上眼,感受着凉风迎面吹来,庄汶杉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开我被风吹起的发丝,我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他的手缓缓移开,轻柔放下我的头发。
「好了。」他稳重好听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睁开眼,「很适合你耶,我果然没看走眼。」
「真的吗?」我惊奇地打量脖子上的项链。
「嗯!」他微笑着看我。
「庄汶杉,谢谢你!」我笑开了眼,又朝他挨近抱住了他。
「喂!我要说多少次啦!这里是学校,不要这样!」他慌张地想挣脱。
「真小气。」我嘟嘴。
「我哪有啊!」他瞪我一眼。
「明明就有!」
「明明就没有!」
「有!」
「没有!」……
黑暗的房中,温暖的烛光摇曳,映出我和庄汶杉的脸庞。
「我希望庄汶杉可以实现他的梦想。」我对着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许愿。「第二个,我希望我也可以实现我的梦想,我想要开一个自己的画展,让很多人看到。」
我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念出第三个愿望。
但如今,这样的愿望在我手中粉碎,终究是无法实现了。
烛火,终究熄灭。黑暗之中,只剩我继续作着那场不该作的梦。
是泪水击垮了我,还是黑暗包住了我?使我堕落进悲伤的无尽深渊。
不能说出的第三个愿望,我在心中默念了好多次,只希望这个愿望能实现。
「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我想,也许另我崩溃的是,那场美好无b、有他存在的幻梦。
刚洗完澡,手机传来电话铃声,我擦着头发,单手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张丞坚」。
「喂,张警长,我是何末梦。」
何末梦,我是张丞坚。张警队长的声音传来,我们找到你说的那个链坠了,是不是银se的,上面有一只蝴蝶?
「对,就是那个。」我有些惊讶,「张警长,您在哪找到的啊?」
是楼下。庄汶杉的遗t附近,我们找到了那个坠链,大概是你要拉他的时候无意间掉的吧。
「可是张警长,」我疑惑,「那个项链是暗扣啊,不容易掉的。」
我们发现项链上有些断痕,暗扣没有解开,应该是直接被扯断的,你有印象吗?
「我没有印象项链有断掉。」我仔细地想了想。
总之我们找到项链了,我现在给你送过去如何?已经确定不是有强烈相关的证物,你可以领回了。
「不用了麻烦您了,张警长,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您帮我找到项链,我怎麽能要您再帮我忙呢。」我连忙说。
就别跟我客气了,刚好顺路,你也不必再多跑一趟。
', ' ')('「那就再麻烦您了。」我听了也只能同意,「随时都可以,我都在家。」
可能会晚一点,我今天还有其他小案子,我就找个时间ch0u空过去吧。
「好的,张警长再见。」我挂掉电话後松了一口气,想到庄汶杉送我的项链终於找到了,就不免有些雀跃。
晚上九点半,楼下传来门铃声,我上前去应门。
「张警长!」我打开门,看见了张警长站在门外,「真的谢谢您帮我找到了!进来坐坐吧?」
「不用客气,是宋昕找到的。」张警长长将一个小纸袋递给我,「我就不用进去了,待会儿还要忙。」
我接过那个纸袋,拿出里面的项链,左右端详了许久,发现竟然毫无破损。
「我帮你把项链断掉的地方修补好了,好在坠子没有裂痕,所以只把链条和暗扣相接的地方换了,没有太麻烦。」张警长和蔼地笑着解释。
「谢谢张警长!」我惊喜的将项链戴上。
「果然很适合你,庄汶杉那小子真眼光不错,挺会挑礼物的。」张警长笑着说,「那我就先走罗,还有事得办呢!今天可真忙,年纪大罗,t力真的不如从前啊。」
「好,真的谢谢您。」我再次道谢,「张警长,帮我转告宋昕警官,谢谢她帮我找到了。」
「没问题。」张警长挥挥手表示知道了,正要离开,没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还有什麽事吗?」
「你真不记得了?」张警长莫名其妙的抛出一个问题。
「我不记得……什麽?」我有些错愕,纳闷的反问。
「没事,就当我没问吧!」张警长似乎已经料到我会这麽问,只是对我笑了笑,「还有那件案子,我们会以自杀结案。」
「自杀?为什麽?」我愕然。
「因为唯一的人证是你,而且没有物证,所以就有自杀结案了。」张警长意味深长一笑,「相信你没有异议吧?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我抿唇。
「那就保重啦!」张警长转身离开。
「张警队再见,您也保重。」我尽管纳闷,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看着张警长的背影离开我的视线,才将门关上进屋。
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靠在房间门上,我思索着那句话。
我不记得什麽?
随着张警长的问题像石子一样,抛入记忆的湖水里,水面产生了涟漪,一句有些模糊的话语,浮上我的脑海。
那句话……是什麽?我想不起来了。
那好像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好像忘了那句话,我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件事情关系到我的一切,很重要……有多重要呢?
我……都忘记了。
我忘记什麽了?
隐隐约约,好像有个人正在问着我,一个答案模糊不清的问题。
但我好像知道答案是什麽……
最後的梦,是什麽?
那一晚发生了火灾,有人在修车厂纵火,因为有汽油,所以火势延烧很快,修车厂附近的车辆也被烧毁,甚至发生几个小爆炸。消防队及时赶来,但火势已经大到来不及扑灭,就这样一路延烧到附近几间房屋。
而我家,就在其中。
我回到家,看到的,是一片被烟燻黑、被火烧光的狼狈景象。那一晚,我心中震惊到没有了情绪,只是不断的走着、找着。
而当我终於听见有人谈论我妈妈的名字,我欣喜上前,让他们带我去找我妈妈。
那些人带我回到了医院,没有进去看诊区或任何病房,而是走到一间房门前,和另一人交谈几句。
那人看我一眼,蹲了下来,语气轻柔的和我说了一些话,问我要不要进去。
我隐隐约约好像猜到了发生什麽事,我想安慰自己,让自己相信那是不可能的,妈妈会在门後等待我,然後相安无事的对我笑。
我肯定的向那人点头,我想要见我妈妈。
推开房门,和煦的yan光洒落在房间中,温柔的照在我脸上,房间里没有任何吵杂,只有祥和安宁。
我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人,她的脸有点脏,也许是被浓烟或一些灰烬染黑的吧?轻轻抚上她的脸,给她一个最深的拥抱。
我放开妈妈,微笑着对她说话,说我今天发生的一切。她一直笑着听我说话,还时不时对我的意见表示赞同或给建议,然後温柔的拥抱我。在我眼中的妈妈,并不是躺在房中、盖着白布的,一具焦屍。
泪水涔涔滚落,滴在我的手上,滴在了白布上,尽管泪水流下,但幸福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角边。
我期盼她下一秒就会睁眼醒过来,然後接下来,我们仍然能如往常一般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只是我等着等着,一直到yan光西下,我仍然等不到她醒来,对我微笑。
内心最深处害怕的、被我不断否定的那个猜测,在这一刻,成为现实。
', ' ')('泪水毫无顾忌的流下,从一开始的哽咽,最终成了放声痛哭。这一刻,我默许自己脆弱,可也坚强不起来。
我的身t好冷,心也好冷,冷到好像再也不可能感受到温暖了。
人生无常,生si存亡,谁能料到?只是仅仅离开一下,下一秒一回身,什麽都变了。
什麽,都变了
幻梦之中,我紧紧抓住的幸福国度,在我松手的那一刹那,瞬间碎裂。
不,也许那个地方,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天,是我和庄汶杉最靠近si亡的一天。
要是我没有送庄汶杉去医院、要是我没有在医院多待一下,而是选择在门禁之前返家有那麽多个「如果」,要是一发生,si的,就也是我。
而庄汶杉在那天之後又过了二天便出院了,只有第一天最严重,其他两天就像没生过病一样,只是医师交代需要观察。
庄汶杉他们家原本安排隔天假日要去旅游,结果後来因为庄汶杉生病而不得不取消。隔天一早的新闻,除了修车厂纵火事件之外,还有一场大地震引起的伤亡。
而那场地震发生的地方,正是庄汶杉他们原本要去旅游的地区,按照时间和流程来算,要是他们没有取消旅行,现在十之已经在地震中丧生,不si也是半条命。
总结起来,救了我们的,都是庄汶杉的那场病。要是他没有生病,我就会立刻回家,而他则会和家人出门旅游,届时,我们早已是焦屍和被压扁的屍t,而不是坐在一起聊天的好友。
这样的事情,是天意,还是单纯巧合,我们也没有深思。因为摆在我眼前的,是将来的种种困难和考验。
我凝望暗夜里,三更半夜的时分,各个屋子早早熄灯,只留下依然醒着的我。
冷冽的晚风呼啸吹过,拂过,颤抖的缩起身子,可再也没有那双温暖的手会为我披上外套。
真的好冷
我收拾了画具和尚未完成的作品,谨慎收进背包中,踏上回家路程。
我今天决定绕点路,散步一下,从公园那边走回家。
我往公园那边看了一眼,正想着要不要到草地上坐着休息一下,就看见h昏当中一抹熟悉的影子映入眼帘,我愣了一下,直接走了过去。
「吴亚希?」我叫住坐在大树下的她。
「小梦!」她赶忙起身,打量着我,「今天绕路回家吗?」
「对啊。」我微笑解释,「想散步一下。」
「那很好啊!」吴亚希拍拍我的肩,「在大树下坐着休息吧?很舒服。」
「嗯。」我跟着她转身,却看见大树附近的长椅上坐着一名男孩,他耳朵上挂着蓝芽耳机,似乎正端详着手上握着的东西,清秀的侧脸面无表情,双眼冷冰冰的,却有种温和的感觉。
那般帅气、那般温柔。那样的神韵,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像谁……
「怎麽了?」吴亚希在一旁出声,我赶紧转头,「有甚麽东西吗?」
「没有啦,只是觉得有个人好眼熟。」我歪了歪头,有些纳闷,「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哪个人啊?」吴亚希走过来顺着我的视线看。
「坐在长椅上,那个戴耳机低着头的男生,穿黑se运动外套的。」
「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好像看过。」吴亚希思考着,「好像是这几天有看到的吧?我想不起来,但真的感觉好眼熟喔!」
「我应该是之前看到的。」我不太有把握,「几年前吗?应该是熟人。」
「那你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看看?」吴亚希提议。
「但如果认错人不就很尴尬吗?」我犹豫着,再转头一看才发现那个男生已经离开了。
一gu异样的感觉在我心中弥漫,好像他一离开,我心中的某个东西也跟着不翼而飞了。
到底是谁?他到底像谁?
一个模糊的轮廓浮现脑海中,但我已经忘了,那个我曾经都曾不忘记的人,是谁?
回到家,刚放下背包,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我接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依然稳重。
喂?何末梦是吧?
「我是何末梦。您是……张丞坚警队长?」
还记得我啊?真不简单,都过三年罗。张丞坚警队长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有什麽事吗?」我纳闷,「就如您所说,都过三年了。」
跟三年前的无关。张丞坚警队长一顿,我想和你谈的是,八年前的汽车修车厂纵火案。
我瞬间愣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勉强挤出声音结结巴巴的问,「八、八年前?」
没错。汽车修车厂纵火案,殃及一条人命,是位中年nvx,和一名事发当年八岁的nv孩生活在一起。相信这件事情,你应该有印象吧?
「有。」我心里一震,抿着嘴唇,唯唯诺诺的回答。
而那位妇人在火势扑灭前被救出,诊断结果是重度呛伤、大面积烧伤而
', ' ')('抢救无效si亡。张警队长继续说着,判定这起火灾不是意外後,警方立刻展开调查,终於锁定了一名嫌疑犯,就是庄庆堃。张警队长一顿,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没有。」我咽了口水,努力坚定的说。
庄庆堃,庄庆堃
我不明白你为何说谎,何末梦。张警队长相对的冷静。
庄庆堃。一名男人的轮廓浮现我脑海
请你老实告诉我,你在火灾现场见过他吗?
庄庆堃,庄庆堃,庄庆堃
一秒闪现,一个奇怪但有规律的声音、刺鼻的味道如千军万马般冲进我脑海,让我的头隐隐作痛。
何末梦,你一定见过他。
是谁?在哪里?
无止尽的旁徨和恐惧无助伴随着一gu未知情绪朝我袭来,在那一刻,崩溃的将我包覆。
乾黑、皱摺的皮肤,没有毛发,一捏就碎的脆弱,没有眼皮、白亮的眼球显眼无b,但却透露出如此绝望。
有谁能够接受?有谁能接受这样的残酷事实!
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从指缝间抬头,悄悄伸出手,0了一下那个打火机。男人的五官神韵清楚浮现在我脑海中,伴随着滴答声。
滴答、滴答、滴答
那个声音如此熟悉,对了,是心电图仪器!而那个味道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那男人拿起打火机,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庄庆堃,那模样,是父亲是父亲的脸!
何末梦,如果你想起了什麽,来找我。张警队长说完後挂掉电话,只剩我震惊的听着那电话的嘟嘟声。
那个和恐惧旁徨参杂在一起的异样感觉,於此刻再明显不过了,我想我明白了。
是杀气,我想杀了他!
穿着黑se运动外套的男孩躺在床上,耳机拨放着流行乐,音乐中轻柔的嗓音回荡在耳边,他的脑袋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用手肘盖住眼睛,满脑子都是男人的那句话。
何柕兴……庄庆堃。
他姓庄,当然知道庄就是庄的异t字。正如那男人所说,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麽简单。
何柕兴和庄庆堃,这两人的关系也绝对不简单。
那麽何末梦一家又是?
完全没有人知道……就连调查了八年,甚至更久,也都完全没人知道一丁点蛛丝马迹。
男孩静默着闭上眼。寂寥的深夜中,只有耳机里的歌声回荡。
星光从窗户透进房中,男孩的眼角也闪着光,静静滑落下脸庞。
怎麽会……有人知道……
简讯通知声响起,男孩拿起手机,萤幕上显示张丞坚。男孩熟练的几个键c作,萤幕跳出一封未读简讯。
困惑的点开一看,暗se的瞳孔,瞬而放大。
我挂上电话,愣了几秒後便抓着外套和手机冲出门,匆忙间眼角撇过了妈妈的照片,我一咬牙,回身锁上门,拦了一台计程车。
车上,我凝视着窗外。八年前修车厂的人为纵火案件,唯一si去的人,就是妈妈。
而那时熟悉的身影映入眼角,那个背影如此刻骨镂心,我不可能忘记。
ga0失踪就失踪,人间蒸发就人间蒸发!我已经发誓了,不管多难,我一定会在三十年之内把他揪出来!
愤怒之间,我随即一愣。
对了,都过八年了,这八年之间,一瞬间也好,为什麽我连一丁点记忆都回想不起来?
但八年後,一个瞬间就全都想起来了?
……那麽,这八年里……我还忘了什麽?
又为什麽忘记?
「张警长!」我冲进警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喊。
「何末梦,坐吧。」张警队倒是悠闲,显然已经笃定我会来找他。
我坐下,张丞坚警队长递给我一杯水,「张警长……我想起来了。」
「是吗?」张警长也跟着坐下,挑了挑眉转身,「宋昕。」
「到!什麽事,张队长?」宋昕立刻转身看向张警长。
「帮我把资料拿来吧!八年前的那什麽来着……汽车修车厂纵火案,我要新的资料,最新的那一份就好。」张警长朝宋昕挥了挥手。
「马上拿来,张队长您稍等。」宋昕起身离坐,快步走向後方门口。
「谈谈吧,何末梦。」张警长又转向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我抿了抿唇点头,「庄庆堃……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在火灾现场附近遇见的吗?」张警长问。
「不是在火灾现场,张警队。」我喝了一口水,深x1一口气,「是医院。」
「医院?」张警长又挑高了眉,甚感兴趣的又重复了一遍,「医院?你确定吗?」
「我确定就是医院。」我肯定的点头。
「你能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张警长又问。
「那时候我和庄
', ' ')('汶杉都在医院……」我的记忆如泉水般不停涌现,我回忆起来竟毫无阻碍—这毕竟是八年前的事情啊?「然後当我要离开的时候,在门口转角遇到了他。他那时候在门口附近绕了一下,要拿菸ch0u的时候,证件和打火机掉在了地上,我帮他捡了起来,刚好撇到一眼,上面的名字就是庄庆堃。」
「暂停一下啊,我打个岔。」张警队挥了一下手看着我,「那时候,你只帮他捡了证件而已吗?」
「打火机也刚好掉在附近,我就也一起捡起来给他了。」
「那……他直接用手接过了吗?」
「他是直接用手接过去的,然後点了菸,ch0u完了之後就上了一台黑se的车。」
「嗯……」张警队用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有什麽吗?」
「然後……」我沉思了一下,「他上车後车窗是打开的,他好像拿出手帕在做什麽……好像是在擦东西!」
「张队长,资料在这里。」宋昕拿了一个资料夹放到桌上。
「宋昕。」张警长突然喊住她,「八年前的证物无效是因为……」
「是因为没有指纹。」宋昕流利的接口,「打火机留在现场,上面找不到任何指纹。另外,现场附近的垃圾桶找到一条手帕,是庄庆堃的,但不足以成为证据,只能证明他曾经去过那里,而这点庄庆堃本人也承认了,说是去找人,把手帕丢掉则是因为手帕旧了,所以顺便丢掉。」
「看一下吧,资料。」张警长把资料夹推向我,示意我翻阅。
「这不用保密吗?警局的调查资料?」我吓了一跳,「我以为调查都要保密的。」
「特殊情况。」张警长双手交握,诚挚的看着我双眼,给出答覆,「不如说,我们希望你看。」
「你们?」我依然错愕,「希望我看?」
「这很重要。」张警长正se说到,「你拥有决定权,何末梦。你能决定是否要看,这纯属你个人的意愿,我们是希望,但不勉强。」
「」我不语。
「要是你想知道一切,那就翻开来。」张警长稳重低沉的声音围绕我耳边,「翻开所有掩盖真相的谜雾,你能知道一切。
八年前隐藏在火中的真相,还有三年前,二十六楼的情景,所有的一切,你没有忘记,而你必须要想起来。」
张警长一顿,「你从来没有忘记,回想起来。何末梦。回想起来,迷雾底下,真相召唤你的声音。三年前,没有任何人si於非命,更没有任何人离开你身边。」
没有任何人si去,没有任何人离开,那一刻,我的心莫名泛起涟漪。这些句子,听起来多麽动人啊!我只是忘了,只要我回想起来,所有事情都能回到正轨
但那一瞬间,我在心里给了自己答案,一个残酷的答案。
这些年,星光下、草皮上,我一直祈求着,我没有失去那些离开的人,而他们也从未离开。
因为,也许,是我离开了他们。答案,就是如此简单。
多年来强压下的心情,一瞬间全部溃散。
颤抖着手,我终究还是翻开了资料夹。
时隔多年,我终究翻开了那不愿面对的真相,而且一览无遗。
八年前,是谁纵了火?警方查到了两个互不相g的嫌疑犯,何柕兴和庄庆堃。何柕兴的身份是什麽?庄庆堃的清白是否虚假?没有丈夫的母亲,一切的理由是什麽?b不得已,身不由己或是,任意妄为?
所有谜团,在那一刻,终於有了破解的曙光。
我翻开资料,一句句文字摆在我眼前,明明能让我了解一切,看着那些字,我却读不下任何一句。
颤抖着的手拿起一张照片,呼x1不由得急促起来。没有经过马赛克处理的照片,完整保留下现场血ye飞溅的惨状,一片血红看起来如此真实刺眼又熟悉。
我深x1一口气,彷佛回到了三年前,高楼矗立、钟声回荡的那个场景。
我站在高楼下,警车鸣笛,人声嘈杂,h线封锁住血ye溅过的现场,而我则站在h线内。
听得见吵杂声,一切很熟悉,又很陌生。
我弯身拾起地上的银链。银链的尾端,一只紫蝶优雅起舞,银se中还参杂了一抹红,美丽的模样,好似不存在於这个残酷世界。血与银,一同在低温下逐渐冰冷,沉寂。
回身过去,视线落在地上的身躯,我缓缓向前。
这里和记忆中,好像哪里不一样?
我走到身躯旁,发现一张掉在地上的证件,再清楚不过的名字,是庄汶杉。
对了,我知道了。
这里和记忆中,到底哪里不一样?
头发。没错,是头发!
从高楼坠落时,这具身躯,有着柔顺乌黑、在空中飘逸的长发。
我顺着长发,视线渐渐转移到那张苍白的脸庞。nv孩四肢冰冷地躺在地上,四周都是鲜血,苍白的脸蛋如此熟悉
我倒ch0u了一口
', ' ')('气,发颤的跪了下来,心中已无任何波澜。
默默的看着那个nv孩,我的眼泪情不自禁落下。心中的那份宁静,平静的让我崩溃。
但心里却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样,好像也很不错呢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意识瞬间ch0u离我的脑海。朦胧之中,好像有人在我耳边低语。而他,占据了我的身t,我的整个意识。
少年从容自若的走进警局,还不忘悠哉地向所有人问好。大家见到他,纷纷起立,无b恭敬的敬礼。
「段警官!您辛苦了!」所有人不管是在忙的、或是在休息的,都赶紧朗声向眼前的少年问好。
「大家都很有活力呢,都辛苦了!」段洝笑着挥手回应,「不必那麽拘束,赶快忙吧!宋昕在吗?」
「到!段长官有何吩咐?」宋昕一秒立正站好,等待少年的指示。
「帮我叫张丞坚那家伙吧,我有事情和他谈。」段洝摆了摆手,「跟他说,段洝有事找他,上级下了指令。」
「张队长现在正在忙呢。您很紧急吗?」
「倒也没很紧急,但要是张丞坚拖着不执行的话,大家又有得忙了,有可能连我都遭殃哩。」段洝一派轻松的说着,「何末梦……那nv孩呢?」
「在里面呢,张队长还约了一位男孩。」宋昕回应。要知道,要是连段洝长官都遭殃,那是何等大事!怎麽会不紧急!「那男孩是何末梦的青梅竹马好友,和这几件事情渊源挺深的,名字就叫……」
「庄汶杉。」段洝乾脆的接了下去,换得宋昕略为惊讶的双眸,「那就更好处理了,两个在一起更快解决。」
「那属下这就通知张队长。段长官,您请稍等。」宋昕闻言,立马走入警局深处。
段洝看着宋昕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大厅一片寂静,
「哎呀。」宋昕进去後不久,大厅内突然传出清朗的感叹声。
段洝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的感叹,把周遭的人都吓了一跳,「段长官,怎麽了吗?」
「哎,没事呢,抱歉吓着你们了。」段洝诧异地看向所有人,赶紧致歉,但些许人更诧异地看着他,「继续忙,别在意!」
一名男子顺手拉过一位呆站在原地的新人,既然长官都那麽说了,属下再怎样当然得赶快听令啊!不然做「他们这行」,怎麽可能学到什麽「绝技」!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麽普通又简单的游戏,「他们这行」也不是什麽普通警察而已。他们要处理的,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当初知道有这麽一行时,他也是傻住了,但为了一切,y着头皮他也要继续做下去。
一切都只为了能再见到心ai之人罢了。
入职以後,他发现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是害怕人生走到终点,也是因为还有太多留恋、太多遗憾、太多不甘。
简而言之,这里根本不是什麽警局,而是以si之人的聚集地。
「上级」就是y间和yan间的部分鬼神,负责掌管yyan世间,而他们的职责,就是引领亡灵选择接下来的「鬼生」。有许多人无法解决遗憾,他们也没办法帮上忙,因为si者众多,而每件事情都是大事,不得不谨慎处理,自然没有多余时间让每个亡灵都达成愿望。
因此,许多人选择了这一条道路,「永生」。唯一的规定,就是遵守冥规和yan规,不许杀生、不许动用私情,必须听从上级命令。
段洝是地位很高的长官,所有命令都由段洝传达。他们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si了、si了多久?而段洝这人的个x也非常奇怪,甚至可以称为怪胎,但久而久之,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了。一具具si样怪异的屍t已经教会了他们,不管发生什麽事情,只要听从段洝的命令就好。
开甚麽玩笑,尽管段洝是少年模样,但说不定他都得叫声「阿公」咧!尊敬他的人不在少数,连张队长都得礼让段洝好几分。
而「段洝」和「段靖汕」的秘密,也只有些许人知道而已……
男人拉着那位懵懂的新人回工作岗位上,要是任务没完成,不仅会被取消部分资格,还会毁掉许多人的命运,要是上级生气,那就更糟了。
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诸神牵扯其中,魍魉鬼魅与人类的命运,不允许他们有任何一点的轻心大意。
「段长官,张队长请您进去里面。」宋昕走了出来,恭敬的b了个方向,「五之一会客室,里面请。」
「谢了。」段洝直视前方,喃喃道了谢後便毫不犹豫的径直往里走。
「恭候吩咐,段长官。」
段洝边走着,转头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後伸出右手,往手心轻呼了一口气,蓝se火苗登时窜出,在他手心上摇曳着火光。
怎麽了,段洝?段靖汕?一个声音悠悠传进他脑里。
「事情变得更有趣了,先别说那nv孩明明知道却忘了,连其他人也都是毫不犹豫的坐视不管。」段洝朝着火苗轻
', ' ')('声说话,「还挺麻烦的呀,倒是您挺有余裕,要不帮个忙呗?」
看来你是段洝呢。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永生者。
「真无趣。」段洝撇了撇嘴,「我在张丞坚那儿呢,您听吗?男孩nv孩都在,我一并解决爽快多了。」
不了,你再向我汇报就行了。段洝,那nv孩还有多少年?
「七年。」段洝毫不客气的回应,还外加数学教学和调侃,「十减三,您会算吗?肯定是不会的,我教您吧?十年过了三年,就是十减三呐,十减三等於几?七呀。」
别耍嘴皮子,正事要紧。喔喔喔,脑中的声音好像有点不悦了,段洝乐呵呵的闭了嘴,给那nv孩十年。
「七加三,您倒是算得挺顺的。」段洝又脱口而出,惹来脑中片刻的安静,段洝瞬间摀住嘴吧,意识到气氛不妙,但实在掩盖不住笑意,「十三年吗?」
十三年。你算数的进度还可以的嘛,记得多练习练习才不会白费了。脑中的声音又传来,再让我抓到一次,你就完了。
「好咧。」段洝爽快答应,「晚上汇报。」
记住,还有十年。要是她知道了,第七年千万不要让她选择。脑中的声音很严肃,但说完後就放松了音调,让她等到十年结束,再让她离开。
「遵命。」段洝立即领令。
我相信你的,段洝。那声音说,晚上汇报,这是你的承诺,记住。汇报时一样用蓝焰就可以了。
「好的。」段洝举起火焰,与眼睛平视,「那您请安息。」
余音刚落,脑中的声音尬然停止,段洝不明不白的呆愣在原地,他应该没有说错什麽……吧?
下一秒,他随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不,我……我的意思是您好好安心休息,简称安息,但意思真的是安心休息那个意思……」他措手不及的想解释清楚,「我真的是说安心休息的……」
更改行程。脑中的声音明显不悦,甚至有些恼怒,你晚上直接过来汇报,听清楚了就老老实实过来,要是不清楚,那你晚上一样过来,我重新跟你说一遍。了解?
不等他回答,脑中的声音直接消失,火焰也熄灭了。
段洝站在会客室门前双手抱头,急的直跳脚,「哎呦,要不是我真的已经是半个亡灵,那我……」
那就真的si定了啦!!
「段洝?你在做什麽?」张丞坚一开门,就看见苦着一张脸的段洝,心中暗暗诧异,「不会又被骂了吧?」
「才没有。」段洝直接走进会客室,第一眼看向双眼空洞的何末梦,嘴角不禁漾起笑容,「只是晚上有得受了。」
「放心吧,其他长官也都很照顾你的,肯定只是让你去某个派对罢了,之前也都是这样。」他可没忘记段洝以前也是一张苦瓜脸,结果被叫去「训话」後反而乐呵呵的样子,他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们真的很宠你。」
「上次那是乾妈,姊姊很凶好吗!」段洝拉开椅子坐下,抬头闭起眼睛,「哎呦,我完蛋了啦!」
「你这次罪行是什麽?」张丞坚倒了一杯茶给他,眼角撇向一旁呆坐着的何末梦。
「我让姊姊安息。」段洝跟着喝了一口茶,神se有些无奈。
「你……!?」张丞坚闻言愣了一下,刚喝下口中的茶差点没喷出来,「你跟你姊姊说请安息!?」
见段洝点头,先是叹了口气,再摇了摇头,张丞坚内心不禁感叹到,这孩子没救了。
「虽然的确如此,但不必要这样讲啊……」
「喔!我知道啊!」段洝倏地喊了一声,头无力地垂下来,「但是我每天对上百上千上万个亡灵说那些话,有时候就会不小心脱口而出嘛,而且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今天晚上真的……要是我并非永生者,那我的si期也差不多了,哎。」
「好啦,总之还是那句话嘛,下次小心一点。何况你也不必担心了,都是亡灵。」张丞坚倒是没被段洝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到,他就是这样,有时候会突然感叹、发出声音,甚至还会大喊,况且很多事情习惯就成自然了嘛。「那……」
意有所指地看向何末梦,段洝视线也跟着望去,随即又「喔」了一声。
「她没事!只是我把她弄成昏睡状态了。」段洝走过去,用手指轻贴她的眉心,微弯下身子与她平视。
「你到底都在别人的梦里g嘛啊?不要太过火了,不该讲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张丞坚啧了一声,「我问她问到一半,人直接倒下去不说,还喊你的名字欸。」
「我都没有g嘛喔!」段洝举起双手成投降状,赶紧澄清b较重要!「我真的没有啦!我哪知道她为什麽喊我的名字!」
瞧那清澈无辜的双眼,真诚又恳切的语气,任何人都会选择相信那双毫无杂念、容不下谎言的眼睛……很可疑。
一定有猫腻。张丞坚摇了摇头,说谎技术一级bang,但看久了就能将他的所有模式背得滚瓜烂熟,怎麽能骗得了他!
段洝小心翼翼的看
', ' ')('向张丞坚,心中立马感到不妙。
「老实说,你是不是跟何末梦讲什麽了?」张丞坚无奈的盯着段洝。
一秒挺直了背,还举起了右手立誓,段洝急忙的想解释清楚,「我发誓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喔,什麽禁忌之类的都没有犯!!我什麽都没说,真的!!」
眼神透露出一丝心虚,她应该听不懂吧?所以就算有也当作没有……因为他也真的忘记自己有说什麽了!
真的没有……才怪!
傍晚的夜se正深,星光在夜空中闪耀着光彩,树上的枝叶,雨滴映着月光,正随着微风的轻拂而摇曳起舞。简讯通知铃声划破了宁静,耳里的蓝芽耳机还播着流行音乐,悦耳的少年音和轻柔的钢琴乐流溢出耳机,还带着点哀愁的压抑。没有关掉音乐,男孩直接坐起身,熟练的拿起手机、点开简讯栏。
男孩看了简讯,瞳孔因惊讶而放大。仅仅几秒时间,他从床上跳了起来,顾不得太多,拿着手机就急匆匆地冲出房门,连和爸妈说一声都忘记了,只想赶快到某个地方。
路上拨了通电话,从接听的方式来看,他皱起眉头,立刻就感觉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像这样毫无情绪起伏,然而又看似轻快的招呼,再加上略带稚气的清朗嗓音,就算对方只有说了一个字,他也立刻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他要找的人。
是庄汶杉吧?好久不见,还想何末梦吗?电话那头似乎是个少年,声音很陌生。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吧?」男孩既困惑又有些微愠,「你到底要做什麽?为什麽要提起何末梦?我找的是张丞坚警长,请你让他来听电话。」
不行。电话中又是一些令人莫名其妙的话语,放心吧,张丞坚是我的人。
「你到底要g嘛?」男孩又问了一次,抿着唇等待对方回应,「不然我要挂电话了。」
你可以试试看,反正你挂不了电话的少年很快的回应。男孩忍着怒火,按下了挂断键。什麽吗!这年头还有诈骗电话是他播出去,对方接?太离谱!
正当他准备收起手机时,不经意望向银幕,才发现电话根本没挂断!
不信邪的又是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男孩不可思议的看着银幕,是怎样?没网路也能把电话挂断啊?他手机是新的欸,不会是坏了吧?
挂不断吧?你听我讲,我保证绝对没有坏处,你说不定还会感激我咧!谁都听得出电话那头欠扁的轻快,根本就毫不掩饰。
「所以你到底要g嘛?」男孩耐着x子继续问,「我没什麽耐心的,你赶紧说完。」
哎呀,真绝情。别生气嘛!少年的声音还带着点笑意,让人一听火都上来了,对何末梦不是很有耐心吗?我就直话直说了,张丞坚应该只告诉你,要你见一个人,不过没告诉你是谁吧?但按照你的反应来看,应该有传照片?背影照?侧面照?
「你就直话直说,不要乱问!」男孩哼了一声,「你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做什麽?」
这很可是重要的喔!那我就不客气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轻快得字句飞扬。你在路上吧?
「嗯,怎麽了吗?」
你也知道,谁si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终於不再那麽轻快,男孩瞪大了双眼,「你这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知道谁si了,但你没有觉悟;相反的,某人不知道谁si了,但她打从八年前,那场火灾之後,她是抱着失去一切的觉悟过活。少年的声音没有了轻快,反而好像是锁着某种忧愁,嗓音中带了点凄凉,这样,你明白了吧。
男孩惊讶的摀着嘴,拿着电话的手颤抖着缓缓垂下。竟然……竟然……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是开心,带着点感动;或是不知所措,带了些忧伤……?「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好。
「那就待会儿见。」男孩说完,立即挂上电话。
虽然不愿相信世界上竟然有着如此不可思议有离谱的事情,但他要是能再见她一面,不管是什麽东西、再离谱,她都愿意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了……
走最快的路直接杀到了警局,气喘吁吁的在门口喘着气,就看见一名少年戴着黑白交错的嘉年华半脸面具朝他走来,男孩有几分错愕的望向少年,戴面具?在警局里戴面具?
不等他开口,少年就抢先了一步,「你要找的人在里面。你仔细想清楚,这有可能是你最後一次看到她,就意味着你们会再一次分离,尽管如此,你还是不打退堂鼓吗?」
男孩有几分犹豫,但最後还是坚毅的点头,「我要再见她一面。」
假如说不能再见她一面,是他的悲伤,那如果他放弃了这个见她的机会,就会是永远的遗憾,届时,他又怎麽能饶的了自己?
少年扬起了笑容,有着淡淡的苦涩,朝他颔了首「那就请吧。这种勇气……」
……有时并不需要。
听出了少年话中的弦外之音,男孩没有再追问下去,没有必要挖开
', ' ')('别人的伤疤,这算是基本。
少年领着他走到警局里头的一个房间,让开了步伐,「这扇门,由你来开。」
男孩望向少年,对方眼中有几分肯定。深x1了一口气,男孩轻轻转开门把,推开了门。
这一扇,再他心中,封印了长达三年之久的门。
往里面踏去,第一眼,他就撇到了那朝思暮想的身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宛如停留在花瓣间的优雅紫蝶。那人也缓缓转过头,脖子上,是一条银se的蝴蝶项链,那脸上的神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颤抖着手摀住了嘴,男孩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激动的喊出了声,「何末梦!」
那人闻言,神se有些震惊,久久愣在原地,才颤抖的出了声,「庄汶杉……?是你吗,庄汶杉?」
「何末梦!」男孩激动的冲上前,拉住nv孩的手,忍不住呜咽,「何末梦!没想到……没想到我真的还能再见到你……」
在男孩怀中,nv孩却没有欢喜的神情,反而神se复杂的露出苦涩笑容,从男孩的臂膀中看向门口,段洝看来是已经先离开了。
为什麽在看到男孩的那一刻,她反而笑不出来呢?心里的感觉难以形容,还有着淡淡的酸楚……
那一刻心里最深刻的感受莫过於是震惊,因为她已经明明白白的意识到了,段洝要告诉她的事。
谁,si了?
门外,少年悄悄望着相拥的两人,默默转身躲到了墙角,只因为他真的没有勇气面对他们相逢时的模样。
泪水毫无声息地流下眼角,他靠着墙角滑落下身躯,仰起头,轻轻闭起了眼,心中如千刀万剐的痛,但他的嘴角却情不自禁的g起一抹微笑,彷佛是在讽刺着他自己的心情。
自从他出生开始,世界都是黑白的、模糊的,一切都好像离他好远,当时就只有她愿意陪在他身边,说故事给他听,陪他聊天,教他知识,无时无刻又无微不至的关心,是她让他的世界有了se彩,也有了笑容。
而他却默默看着她,坠入了永远无法爬起的深渊。
从那之後,他完全没了感情,不想哭,也不想笑,连话都不说。直到他整理她的房间时,在ch0u屉里看到一封信,那看似坚强而其实脆弱的面具,才终於破碎。
想起那天在她瘫软身躯旁的场景。是她教他无时无刻都要保持微笑的啊,而直到最後一刻,她也是一直微笑着的,但眼角又闪着泪光。
他想哭,但流泪却b什麽都痛,而他连自己得泪水都0不着。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天彻底溃散。
成为永生者,看见真相的那一刻,他终於迷失了自己。
既然流泪痛苦,那就笑吧,一直、一直微笑,就像她当初教他的一样。
只是这样的笑容,似乎b什麽都还要讽刺……
我和段洝气喘吁吁的一路奔到钟楼下,火速按了电梯的楼层按键,再冲往顶楼。
「我那时是在角落和墙边找到的!」我喘着气说。我们分散开来,沿着墙边和角落展开地毯式搜索。希望那个瓶子还在啊!毕竟都过了五年,被人捡走也不是什麽难事吧?
但是最坏的事情终究会发生,我们绕了一整圈,没发现任何一点瓶子的踪迹,角落只有堆积的尘土和纸屑等小垃圾。
「完全没有!但是照理说这里很少人进来啊!」我不si心的再找一边,但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不会真的是被捡走了吧?或是清扫时被扫走了」
「那就麻烦了!」段洝拧眉,直接坐在地上扶额休息。哎呀,真头大,「被捡走也不会是最近的事,都过了五年,一旦被拿走就有可能放去任何地方,找起来根本就是大海捞针。消极一点也要等到会出事的人出事,才有一丁点蛛丝马迹可以追寻,但是引人注意的方法不好,我们最好低调一点,而且知道不代表拿得到,这是最难以处理的状况。」
「那根本找不到啊!」我有些丧气的跟着坐了下来,突然间看向角落,想到了什麽,「不对!这样不对!我想到了!」
「什麽?」段洝被吓了一跳,措手不及的看着我。
「你看角落和墙壁旁边,是不是有一些尘土?要堆积多久才能像这样的厚度?」我灵光乍现,将段洝拉到墙边,指着角落的地方。
「应该有几年吧也许五年?」段洝击掌,「我懂了!五年!这就代表不是有人清扫时不小心拿走的!」
「没错。」我兴奋了起来,滔滔不绝的说着,「不是清扫时不小心拿走的,那就是有人有意捡走的!钟楼人多归人多,但是观光客聚集,也只限於顶楼以下的总共二十五层楼,会上来所谓二十六楼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没有可能。」
「有人知道」段洝得出了一个结论。
「有人知道瓶子在钟楼,或是意外发现瓶子在钟楼,因为知道它的功用,所以故意拿走了。」我总结,「所以说瓶子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拿走了,因为尘土已经堆积了那麽多,却没有瓶子的痕迹。」
「现在的
', ' ')('问题是,到底谁知道瓶子的功用,还有空来拿走?」段洝皱眉思考着,「除了我知道,还有段歽修也知道以外」
我们愣着对视了几秒,同时瞪大双眼,倒ch0u了一口凉气。有谁知道瓶子的功用?「那位先生」,发明它的人肯定知道啊!
段歽修!
「不,这样也不对。」段洝立马摇头否认这个观点,「段歽修现在哪有余裕来拿瓶子?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万一段歽修的徒弟都知道呢?」我拍了拍他的肩,「他一心只想杀了你,要是他有一个意外,肯定会交给徒弟继续追杀你。」
「有一个人」段洝想起了段歽修的警告,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她知道,那个段歽修最赏识的徒弟,她肯定知道,也会来拿走瓶子。」
「你之前说我们班有一个人你好像认识对吧?」我问,心里有一个大难临头的感觉,「要是」
「长得很像,神韵也完全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气场,我觉得根本就是她。」段洝肯定的点头,但又有一丝犹豫,「但眼神却像是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真的是吗?」我深x1一口气,「所以我的同学里?」
「错不了,她就是一直暗中帮忙段歽修的间谍。」段洝望着我,「你想想看,当年是谁推你掉下楼的?又是谁掉了瓶子?假设就是同一个人的话,事後她又回来取走了瓶子」
「那麽,推我下去的那人就是我同学!」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脑中下意识的拒绝接受这个答案,「不可能!到底是谁?」
「她」
段洝正要开口,铁门突然嘎吱一声缓缓打开,少nv从容的走向我们,听那脚步声,我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熟悉。
「真不错的推理,名侦探们。」鼓掌声响起,来人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和赞许,她从容不迫的继续朝我们b近。我听着这声音,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说什麽,我也不敢相信,身边的是人接二连三的背叛了我!
最亲近的人,好像都离我越来越远了。明明几年前,我还为她哭泣,那样的分离恍如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怎麽样?尽管吃惊吧!」吴亚希走出黑暗的y影底下,yan光照在她颈间的金se项链上闪闪发光,「不是才警告过你,谁都不能信?」
恶魔顶着天使脸庞作祟,而凡人们信仰着,那虚伪却看似真实的纯洁高尚模样。
段洝伸手扶住我,我深呼x1,努力x1进一口空气。为什麽吴亚希是段歽修的徒弟?为什麽每个人都要这样背叛我!
「好久不见啊!段师兄。」吴亚希悠哉的伸了个懒腰,「近来可好?我们每天累着找你呢!多亏了何末梦的出现,让我们再次见面能简单多了。」
「吴亚希!」我终於忍不住大喊,「我们之间的友情难道都是假的吗?都是你装出来的吗?」
「友情?师父才是最高尚的王。」吴亚希嗤之以鼻的冷笑,「你难道不明白?我不对你的友情,只限於利用而已,目的就是找出段洝,杀了他。喔,对了,我也必须杀了你,何末梦。」
「好久不见,师妹。」段洝终於出了声,「倒是你,还是老样子过的问心无愧?」
「有罪的是其他人,他们该si,我只是帮着正义。」吴亚希抬起下巴,淡淡看着段洝,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我第一次看见吴亚希的这个样子,或者说,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我从未发觉—就像是伪装成天使的恶魔。
对上段洝的视线,前所未有的愤怒在他眼神中打转,彷佛光用眼神就能刺穿吴亚希,身边的气场变得压人,杀意源源不绝的冒出。
「段歽修你的师父,最近过得可好啊?」段洝朝她b近,「庄庆堃呢?你好像没帮到什麽忙啊!」
「没帮到什麽忙?段洝师兄,」吴亚希手里转着那个透明瓶子,凑到段洝眼前,「庄庆堃,你真以为他被困住了?并没有,你们只要有任何一丁点失误,他就可以毫无阻碍的逃出来,烧了修车厂,你们把证据都放在那里对吧?」
「我们的失误?」我抿嘴问。
「我就来数数你们留下了什麽武器和可以用的东西。」吴亚希扳手数着,「第一个,汽油瓶子,纵火时绝佳的用具。第二个,你们没把庄庆堃绑起来,他轻而易举就能逃出来。第三个,是你们最大的失策留下了最後一根火柴没有拿走。」
「火柴?」我们面面相觑,谁都没看到最後一根火柴啊!
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还留有火柴,哪怕只有仅仅一根,再加上又有汽油,就代表庄庆堃只要一醒来就随时都能纵火!
吴亚希轻笑着,目光紧紧锁住我们,像是一只盯着猎物、不断向前进的狐狸或是猛虎。
段洝也瞪着吴亚希,凶狠的眼神彷佛就要将她拆吃入腹,那是一种已经绝望到期望的冰冷恨意。
我知道,在这样下去,段洝迟早会陷入只有杀意和恨意的地狱。但是光凭我根本无法阻止庄庆堃或是吴亚希其中的任何一人
', ' ')(',就算有段洝也一样。
毕竟身而为鬼,却拥有半人的特质也许,我还算是个人—一介脆弱的普通人类。
褐se瞳孔震了一下,嘴角浮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对啊,我还是个人。
但也是个鬼!
我脑中快速思考着所有可能实践的计画。我既然拥有半人半鬼的特质,那也可以决定只展现人的特质,或是鬼的特质其中之一吧?
现在我需要的,就只有离开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阻挠庄庆堃纵火。这麽一来,我既可以保住所有证据,也可以让段洝有足够的时间对付吴亚希。
想到吴亚希,我就感到无b惆怅。为何总有人能够伪装的如此完美,在许多人之间戴着面具游走呢?隐瞒和欺骗,以及背叛又是完全不同的境地。
我当然恨她,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和茫然。
到底我做错了什麽?需要忍受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了我!我ai的人总会在离开我的那一刻卸下面具,而ai我的人总会b我先走一步。到最後,只剩我一个人。
冷静!我告诉自己,静下心来。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只能先想出一个完善的计画执行,否则我们只能一直被困在这里,眼睁睁的让庄庆堃烧了证据,而吴亚希则能轻而易举击败我们。
至少我们有一个优势。吴亚希想杀了我们,庄庆堃和段歽修也是如此。
世事难料,偏偏我们其中一个早就si了,而另一个怎麽样也si不了。换句话说,他们永远无法达成目标。
我闭上眼,悄悄退到段洝後方。段洝顿时明白了我的计画,用身子护住了我,盯着吴亚希的一举一动不放。
我感受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努力让自己回忆si亡的瞬间
画面接二连三的闪现过脑海。钟声在二十六楼回荡着,敲响命运的警钟,一个人影从身後推了我一把,我措手不及的往前踉跄跌去,伸出的手却就是那麽巧好的打到了庄汶杉!
庄汶杉身後就是围墙,我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动作就让自己拉住庄汶杉,一个回神将他向後拉,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而向前摔。
背部用力撞击到围墙,我痛得闭上眼,身子因为疼痛而瘫软,无力抓住栏杆,向下滑了几寸。
终於,我松开了手。
眼睛睁了开,对上庄汶杉的视线,高空坠楼的感觉刺激着脑海,血ye往头脑冲上去,我顿时手脚无力,只能呐喊着知道地板越来越近—
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麽痛,因为碰到地板的瞬间,血ye在空中飞溅出美丽的弧度,疼痛还来不及传遍全身,晕眩感先袭卷头脑的所有意识。
生命的殒落,只有仅仅一瞬间。
而後续留下的,只剩下无尽残梦。
我si了。
我感到身t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任何重量一般,吴亚希没有看见四处走动的我。段洝看见了我,眼神示意着我快离开。
我像「飘」的一样跑出钟楼,速度整整b人类之躯快上几倍,不出几分钟的时间,我就到达了修车厂。
走了进去,庄庆堃依然还没醒来,晕倒在原地。我找到了遗留下的最後一根火柴,正准备要拿起汽油去找张警长时,略微透明的手却好巧不巧穿过了那些玻璃瓶子。
我忽然想起来,对啊!亡魂是碰不到实t的东西的!那麽我只好变回半人的模样,才能拿走这些东西。
但这样很冒险,万一庄庆堃醒来了呢?想来想去,我最终决定只能请别人来帮忙了。
火速「飘」到「警局」,我让其他永生者们通知张警长紧急情况,便又回到修车厂守株待兔。
我决定冒险一试,先变回半人的模样拿走汽油和火柴,要是庄庆堃依然处於昏迷状态,那麽我就可以抢得先机阻止他;要是他真的醒来了,那我依然还是能继续缠着他,不让他有纵火的机会。
下定决心了以後,我立刻尽快让自己变回半人状态,一边提防着庄庆堃的情况。刚开始是不太顺利,但我静下心继续努力,终於,身子恢复了一点不透明。
这样就够了!我测试了一下,确定真的能碰到东西後,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藏有汽油的地方,拿起那些瓶瓶罐罐後,战战兢兢的准备走往出口。
突然,眼角余光瞥见地上的一抹黑se影子,我愣着不敢回头,再一次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砰!一声厚实有力的声音从我背後响起,我斜眼一看,庄庆堃正朝我冲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闪掉那一波攻击,总而言之庄庆堃没有伤及我一丝一毫。
「给我去si—!」庄庆堃发了疯似的拎起一旁铁桶,y是举起手就朝我打来!
「啊!」我下意识躲开攻击,庄庆堃的手却y生生改变了方向,再次向我袭来!
铁桶没有砸中我,反而用力击碎了我手中装着汽油的,那些玻璃瓶!
汽油洒满了我和庄庆堃满身,他却丝毫不在意的捡起火柴,轻蔑得意的笑容浮现他嘴角,
', ' ')('一个动作就想引燃火柴。
「你疯了吗!庄庆堃!」我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制止,我是不介意我自己啦,反正也si不了不是吗!但是杀了人的家伙,怎麽能如此轻易的让他si去!「快点给我住手!」
「呵呵呵!」庄庆堃狂笑了起来,那笑声、那模样令我浑身j皮疙瘩,「我可以si,你也必须si!今天我们就同生共si,葬生於火窟吧!」
「我、叫、你、住、手!!」我一把拍掉他手中的火柴,但隐隐约约,我却见到了火柴尖端闪烁火光。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来不及了。
就如十年前一样,火光冲上云霄,伴随着一声巨响,爆炸声震耳yu聋,黑烟窜升,火光摇曳,大火袭卷着,将建筑物化为废墟。
「何末梦!何末梦!」我听见了张警长的声音在门口附近呼唤着「何末梦!你在这里吗!」
「我在!」我忍着高温难耐,以及令人窒息的浓烟。令我惊讶的是,没有丝毫火苗从我身上窜烧。「庄……庄庆堃呢?」
「放心,他在。」张警长的身影终於出现在我眼前,他的眉宇之间有些担忧。「怎麽会ga0成这样?不过我出发前已经叫了消防车,灾情没有之前严重,至少现在没有任何人伤亡。」
「呼,幸好没事。」我松了一口气,心理悬着的石头总算是稍微放了下来。
「你还是先出来吧!就算si不了了,毕竟现在是半人状态,受了高温还是难免会吃不消的,要多留意。」张警长伸出手拉我起身。
重重火海之中,我走出烟雾迷漫的火场,第一次觉得空气真清新,忍不住深x1了好几口气,畅快的呼x1。夕yan余晖照在火焰熄灭後更加残破不堪的修车厂废墟上,历经两次的火灾,高温及大火将这里彻底毁灭,现在已经几乎只能勉强看出建筑轮廓,墙面全部都被大量的浓烟燻黑了。
「对了,段洝呢?」我想起了还留在钟楼上的段洝和吴亚希,赶紧问张警长,「他和吴亚希怎麽样了?」
「我是收到你的紧急通知以後就立刻赶来这里的,还没有时间派人手去钟楼查看,所以还不知道段洝那边的情况怎麽样了。」看见张警长摇了摇头,我原本已经落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要是段洝怎麽样了……不,不可能!我努力说服着自己,段洝不会输的!再怎样他可是吴亚希的师兄啊。而且从庄庆堃和吴亚希的说法来看,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si了,也不知道段洝的真实身分。
那个瓶子固然会对段洝造成影响,但他是真正定义上的永生者,效果再好段洝也不会si。对吴亚希而言,段洝就只是一个恢复力特别强大的师兄而已。这是目前我们手中唯一有利的优势。
但说到吴亚希,我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为什麽她非得要等到现在?明明高中三年,她处於实力高峰,随时都有下手的机会,但,她为什麽偏不下手?有什麽契机,或是隐忧?还是单纯的等待?
但毕业之後我会删除联络方式应该出乎她预料,计画赶不上变化,她的步调应该被打乱了才对。难道她从一开始就认定我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一定会自己联络她吗?
我猛然想起吴亚希留下的字条,上面的联络方式和地址,一定有所猫腻。
我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开始认真研究起那些字。部首偏旁?读音?翻成英文?或是重新组合?我咬着下唇,每种可能x都想了一遍,但就是没有组合出什麽有意义的词汇。
无奈之下,我只好用剩下的唯一方法,也是最简单能想到的方法—把电话号码都拨通一遍。
我输入电话号码,按下拨通,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没多久就接通了。
「喂?请问有人吗?」
我皱眉听了一下,对方根本没有回应,只有一种有点刺耳的沙沙声响不停传来。
「喂?」我试探x的再问了一次,对方还是没有回答,只有沙沙声一直在耳边环绕。
我倏地想起什麽,赶紧将电话交给了张警长问,「这是摩斯密码吗?」
「对,这是摩斯密码没错。」张警长听了一下後,肯定的点头,「这个我会,你等我一下。
「----------这样的话是gnfhxrgr。」张警长挂掉电话,将这串英文字输入在手机的备忘录里交给我,「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gnfhxrgr?」我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英文字母,心里大惑不解,「这根本不是单字吧?还是说这不是英文?」
「的确也有这种可能。」张警长看着我将字母重新排序。
「呃gnfhxrgr?hgrxfrgn?nrhgxfrn?这有很多种可能x耶!根本排不完。而且每个都不是有意义的单字啊!难道真的不是英文?」我叹了口气,脑中完全没什麽想法。
「不对,这应该是英文。」张警长凑了过来,「字母的顺序不要换,试试看回转十三位的方法。」
「回转十三位?」我根本没听过这个词,
', ' ')('那是什麽意思?
「英文字母总共有二十六个,对切就是一组十三个字母。加密的时候,把原本的字母换成往後数的的十三个字母,就叫做回转十三位。解密的时候只要用同样的方法就能得出明文,回转十三位是属於最基础的一种加密方式,金钥也很简单。所以说这个gnfhxrgr是密文,必须再回转十三位一次才是真正的内容。」张警长解释到。
「原来如此。」我马上将备忘录里的那串英文字,利用张警长说的方法重新组合一遍,「g—t,n—a,f—s,h—u,x—k,r—e,g—t,r—e。所以应该是tasukete?」
「tasukete……tasukete……。」这下换张警长烦恼了,「tasukete?什麽意思?」
我忽然想起来,也许吴亚希应该有给过我什麽线索才对?我仔细的重新思考一遍,吴亚希以前跟我讲过什麽话?
梦想愿望
我的脑中没有杂乱无边的思想,只有吴亚希笑得灿烂,和我诉说着她的梦想的那一刻。
她从来都是一个听众,默默听着别人诉苦、开心,而她只有仅仅那一次,向我说着她的梦想。
她,想要读日文系,想要成为一名最厉害的翻译员。
「日文读音!」我忍不住大喊,「这是日文读音!tasukete的话是」
笑容凝在嘴边,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世界上,谁戴着面具,我不知道;面具又有几层,我也不知道。
是恶魔顶着天使的脸庞作恶,还是天使顶着恶魔的脸庞默默保护?我不知道。
「tasukete,如果是罗马字母的日文读音的话,那就是——」
唯一知道的,也都在茫茫火海之中被掩埋了。蝴蝶至今也都不明白,灵魂在蜘蛛网中痛苦,但为何要挣扎?
是出於本x?还是真的想离开、也必须要离开那si亡的牢笼?
「助けて。」
「……咦?」
我猛然抬头,尽管心中的疑惑早已明了,但仍旧浓雾重重。
「助けて。救救我。」
这就是,摩斯密码的答案
是吴亚希留下的讯息,也是一个答覆——
——求救讯息。
但是……我该怎麽面对她?
即使心中的困惑未解,我的双脚还是不自觉动了起来,从疾走成了奔跑,往钟楼的方向奔去。
我和段洝及庄庆堃来到十年前起火的修车厂,这里已经成了废墟,没有人想改建这栋建筑,历经沧桑,但基本上都还保持着十年前的模样。
段洝趁庄庆堃不注意时,悄悄拿出要一袋透明塑胶袋装着的东西交给我,我接过,手机传来讯息震动,我滑开来看,是段洝传的,提防庄庆堃,不管他有罪与否,或是你信不信他,都要小心。任何人因为不同契机,再亲近的人都可以背叛。
我望向他,若有所思的点头,而他则扬起略微苦涩的笑容。他经历什麽,情绪又如何,也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不能说是了解,但他也是被背叛过的人吧!那是一种很艰难的境地,要是选择背弃那人,那就和他的背叛没两样;但要是选择信他,最後痛苦的,也是自己。每一步的方向和选择,都足以让人终生难忘。
「庄庆堃,」我叫住走在最前方的庄庆堃,「你跟段洝一起走吧!我从後门进去查,这样方便多了。」我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喔,是方便监视你多了。
「没问题。」庄庆堃立马爽快的答应,「那我和段洝就从大门进去吧!」
「我也没问题。」段洝马上了解我的意思,朝我眨了眨眼,跟着庄庆堃走了进去。
我绕到後门,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监视器也坏了,要是真能看出什麽,警方也不至於现在还无法破关。我小心翼翼的走入废墟,尽量不去碰触墙壁和其他东西,毕竟现场的东西就是证据,一旦碰过就无法作证。
我从口袋里拿出透明塑胶袋,里头装着段洝替我拿来的打火机。当年这个打火机遗留在现场,因为没有指纹和dna,无法确认真的是庄庆堃的打火机,因此唯一的证据也没了。
找到当时那场火灾中打火机遗留的地方,我看了一眼打火机,上面的灼烧痕迹大概符合现场的样态。
但我心底还是有个疑问,火灾延烧时间很快,加上这是修车厂,汽油自然是助燃的,但修车厂都烧成这个样子了,打火机却几乎安然无恙?
采集不到指纹和dna很正常,因为庄庆堃在车上已经用手帕擦掉了,但除了这两样,肯定还有什麽证据能证明!
我绞尽脑汁思索着所有可能x,但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麽,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
倏地,一阵巨响自前方传来,我战战兢兢的走上前一看,某个空罐掉在地上,而段洝一脸恼怒的瞪着庄庆堃,後者则不知所措的呆愣在原地。
气氛显得剑拔弩张,傻子才会想要直接走过去。我站在暗处,悄悄观望着他们两人的下一步
', ' ')('动作。塑胶袋里掉出了一个东西,我赶紧接住,有些莫名其妙,但随即明白了用意。
「没有必要。」段洝的声音冰冷无b,还有一点容忍到了极限的愤怒,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既然你听不懂,我就再说一次,没、有、必、要。够清楚了吧?」
「到底为什麽?」庄庆堃着急的追问,「段歽修他是你的师父啊!你总得帮忙他吧!那是救命恩人呐!你想想看,你失踪时他可是急着连夜找你,废寝忘食的啊!」
「救命恩人?」段洝冷冷重复一遍,「当年就是他把我推下谷底,你还好意思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告诉你,我宁可当年就这样si去,也不要他继续出现在我面前!他有什麽脸要我救他?你又有什麽脸求我救他?我恨不得他立即消失在我眼前!」
「但、是,段洝!」庄庆堃更着急的说,好像在赶火车似的,「好歹他还是有帮你点什麽吧?好歹他也有一些对你好的时候」
「对我好?帮我忙?」段洝冷冷一笑,「当然有啊,你去问问其他人,当年他到底是怎麽帮我的?舍身不惜一切就是要这个所谓的怪物si去,而他将成为全村的英雄,备受尊崇,就这样帮我把自己推下地狱,真是感人的情c啊!」
我在暗处默默吃惊,原来段歽修和段洝的关系不止是表面上的师徒而已。对了,上次段洝说到段歽修的时候,脸se也很难看。
「那段洝」庄庆堃被段洝狠狠打了脸,此刻开口都显得无力,战战兢兢的望向段洝的眼睛,「你会」
「他当年怎麽做的,就不该指望我今天对他多好。」段洝凄凉一笑,「那麽多人的一生都毁在了他手中,他还在独自祈求什麽呢?放心吧,si神会眷顾他的。」
「眷顾」庄庆堃打了一个哆嗦,「我知道了,既然你一直不想答应的话,那」
庄庆堃突然露出一抹y邪的笑意,「何末梦再si更多家人,也都没关系了吧?」
「你可以尽管试试,反正你动不了她。」段洝淡淡的说,「si神眷顾的人有两种,你就仔细想一想吧!你,是哪种人?」
「何末梦的妈妈当年si在我放的火中,你以为她侥幸逃过一劫是因为什麽?你休想威胁到我。」庄庆堃嗤之以鼻的冷哼。
「因为我说过了,si神眷顾的有两种人,她恰好就是其中一种,你就继续自以为是下去吧!」段洝朝庄庆堃b近,「何柕兴改过向善,因为他不想身处於黑暗之中看着光,那你和段歽修呢?你们做了哪些改变?」
段洝单手抵住庄庆堃的下颚,b他望着自己的双眼,「是时候该让我看看了吧?为了一个无谓的秘密争夺千年,你们也没什麽进展不是吗?放弃吧,你们没有成果的。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一个端倪,或是段歽修身边又有一点猫腻你和段歽修就si定了。」
语毕,他狠狠松开抵住庄庆堃的那只手,庄庆堃则重心不稳的往後退了几步。
段洝转过身去,不想在看到庄庆堃一眼。那时候b着他走上那条路的人有谁,他们都该清楚。至於段歽修?休想用这些烂藉口b他。
刚离开了几步,颈间突然一阵风压b近,段洝反sx向下低了头,抬眼便看见气喘吁吁、拿着空铁桶的庄庆堃。
我在暗处暗叫不妙,庄庆堃攻击段洝的话
那不是找si吗!
段洝冷静的站在原地,正眼也不瞧庄庆堃一眼,反而往我这里看了过来。他发现我了?
庄庆堃没发觉丝毫不对劲,只是提起铁桶冲了过去,一心想要打下这个臭小鬼的头—!
「我杀了何末梦的母亲,而你们今天也会败在我手中!只要放火烧掉,就没人能发现任何线索,你们就屍骨无存的永远待在这里吧!」
哼,才怪。段洝冷笑,在铁桶敲到头部之际,一个回身捉住庄庆堃,利用他刚才攻击时冲过来的速度加上离心力,接着顺势反手一使力就把他朝地板砸了过去。磅!
听见那声音,我不禁缩了下头,确定庄庆堃没起来後我才走出去;而庄庆堃已经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地上。
「哎哟,痛si了。」段洝扶着头哀嚎,踢了庄庆堃一脚,蹲下察看他的伤势,「这家伙下手真重,要不是我有稍微闪开,肯定流血了。你那边呢?」
「都录下来了。」我摇了摇手中的录音笔,是段洝刚才一并交给我的,「想不到他这样就招供出来,如此一来就有证据了。」
「这样还不够,保险起见,应该要再有一个决定x的物证。」段洝起身,「他应该是自己吓晕的,胆子那麽小还敢杀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麽?」
段洝哼了声,真好利用。庄庆堃认识段歽修,怎麽就没学个几招?让自己的速度被对手当成助力,真是傻傻的。要是对手是其他人,庄庆堃现在不si也重伤了,他连吐槽都懒。
「物证吗?」我快速思考着,「但打火机上没有任何指纹和dna啊根本无法作证。」
「但不一定是庄庆堃的指纹吧?」段洝提出其他思考方式,「从
', ' ')('其他地方切入思考的话,你是除了庄庆堃以外,唯一碰过打火机的人。那麽要是能检测到你的指纹,多少也能当作证据。」
「但是他擦掉了啊」我想起了庄庆堃的手帕,心里又是哀叹,「指纹什麽的根本都没有留下。」
「说得也是,那就真的没办法了。」段洝y是把庄庆堃一把拽了起来,戴起不知哪来的手套,往他的口袋里0索,掏出了几个小瓶瓶罐罐,忍不住又哼了一声,「有备无患很厉害啊,易燃型汽油用玻璃装,丢出去就好,很方便。打火机三把,还有火柴,想到挺周到,还放不同口袋。」
「看来他真的是打算纵火吧。」我看了那些东西一眼,心里打了个哆嗦,「带打火机是正常,火柴也勉强能说得过去,但带汽油的话,他应该无法解释了吧!」
「总之也是证据,很珍贵的。」段洝将那些东西用另一个塑胶袋包好,「但这也只能当作间接x证据,要是庄庆堃口才好一点直接否认,还是会像十年以前一样,无法破案。」
「汽油」我看着段洝将汽油玻璃瓶藏到一个b较隐密的地方,「他会不会找到?」
「si神还跟着呢!」段洝耸了耸肩轻笑,「要是他拿到汽油,纵火烧了这座废墟,不该si在这里的人也不会si。」
我难受的低下了头,那麽十年前火灾si亡的人,就是一定该si的吗?「但房子就算没si,没有家也没有地方住了啊!何况要是他拿到了这些汽油,等於我们少了一个证据。」
段洝歪头看着我边思考,接着又耸肩,从容自若的模样彷佛事不关己似的或是早有对策。
「没时间了。」段洝朝我摆了摆手,往里面走去,「你先出去吧!我得找个东西,嗯算是任务。」
「什麽东西?」我狐疑,「说不定我有看过啊!我跟你找不是b较快?」
「你不可能看过吧?」段洝显得左右为难,「那东西很危险的,我必须赶快回收掉。」
「你说那东西长什麽样就是了。」我坚持。
「好吧。」段洝无奈的叹气,「但是先说好,绝对不能碰那个东西喔!是一个水晶玻璃瓶,高颈的,封口是用瓶塞。」
随着段洝一形容,一个透明瓶子的模样浮现我脑海。我皱眉,好像在哪里看过?
在yan光底下闪着光,彷佛召唤着某些人,那些梦寐以求的美梦,处於高楼之上,yan光底下,它是一个不起眼却不平凡的东西
「不能碰!?」我倒ch0u一口气,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我见过那个东西,那时候我在找项链,上去钟楼,结果没找到项链,反而找到那个瓶子,我还拿起来看了一下—」
「你碰了!?」段洝瞪大眼睛,更加的惊讶,「在钟楼上吗?你怎麽发现的?」
「我我就只是在角落发现了而已。」我也跟着急了,但十分不解,「碰了会怎麽样吗?」
「要看情况。」段洝皱眉,「但都过了五年,你应该没事。不过要是我碰到那个瓶子下场会很惨的。那是段歽修拿来对付我的招式,他花了好几年研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制作瓶子的方法。」
「那现在呢?要做什麽?」
「我们去钟楼!」段洝头也不回立马奔了出去,「庄庆堃就让他暂时先留在这里,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应该也起不来。但是那东西必须要马上回收!」
我没有思考,点了个头,跟着段洝也跑了出去,留下晕倒在修车厂里的的庄庆堃。
那一天,情急之下,我们做了两个错得彻底的决定。
一,是在这个时间点前去钟楼;二,则是将庄庆堃留在依然藏有易燃物的修车厂废墟,而没有把他绑起来。
旧地重游,我们谁也没料到,这是上一个悲剧的结束,却是下一个悲剧被开启的关键
而引发所有一切的最大失策,就是我们千不该万不该—遗留下了最後一根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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