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它们要是想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你就驱使铜铃,叫它们魂飞魄散。”
红鬼足下的火焰竟是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便熄了许多,而莲鬼也是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步尘容以前是不是已经对其他鬼做出过这种事了。
聂秋点了点头,那两只厉鬼便化作了光芒,嗖的一声进了他的铜铃中。
步尘容又解释道:“步家的厉鬼只能在矮楼之上休养生息,所以一般都呆在二层和三层之中,而家主的铜铃却不同,能够容纳厉鬼,并且和矮楼对厉鬼的效果是一样的。”
说罢,她摆手推拒了聂秋的道谢。
“祝你们二人好运。”步尘容说道,“既然有要事在身,我便不再挽留了。”
聂方二人与她道别之后,聂秋便回了马背上,瞧着步尘容往回走的时候就忍不住打开了那封信,她的身影慢慢隐在了门缝之间,最后留下的是一声闷闷的啜泣声。
他们下了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
霞雁城距离此处,和此处与清昌镇的距离差不多,跑上一日,到了傍晚便能到达。
提到清昌镇,聂秋就想起了徐阆,他那时候塞给他的两个锦囊到现在都还没用上,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该如何去用。
一念至此,聂秋从怀里摸出了那两个锦囊,顺手扔了一个给方岐生。
方岐生下意识地接住了,这次倒是没说要还他,只是在马背上翻来覆去地看那个锦囊,也没瞧出什么名堂。
他眉头一挑,就想把那个锦囊给拆开。
“万一徐阆——就是那个老道,给的是个护身符,拆开了就没用了呢?”聂秋提醒道。
“现在还需要护身符吗?”
方岐生指了指聂秋袖中的那个铜铃。
也对,毕竟最恶的厉鬼都在他这里,也没必要怕别的东西了。
聂秋哭笑不得,只好看着方岐生把那个锦囊给拆开了。
他拆开锦囊后,把手指伸进去,然后拿了一小节白色的东西出来。
“人骨,又是人骨。”方岐生把那节指骨在手中仔细端详,“还是幼童的骨头。”
他将指骨扔回了锦囊中,随手挂在了马鞍上,总结道:“看来徐阆还是个喜欢杀幼童的假道士,下回遇见了之后你直接去掀了他的摊子算了。”
聂秋却是觉得此事不大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叫他说他相信徐阆,倒也不算是信任,毕竟只有一面之缘,这锦囊里的东西又处处证实了方岐生的说法,聂秋便想了想,只是说:“应该也遇不着了。”
他们策马跑了整整一日,等快要到傍晚的时候,果然看见了霞雁城。
方岐生却是忽然拉住了缰绳,抬头远望,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聂秋跟着停住了马,却听见一阵翅膀扑棱声响起,一只鹰便落在了方岐生的护腕上。
要说方岐生平时不说话的时候,身上都是带了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和聂秋说话的时候那阵冷意才消了消。此时他看了鹰爪上绑的小竹筒里的纸条后,那身上的冷意都不能算得上是冷意了。
是暴风雪。
聂秋柔声问道:“怎么了?”
方岐生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纸条撕碎了,“世上最讨嫌的人,如今就在霞雁城里。”
他说:“我师弟,黄盛。”
第22章入城
黄盛这两个字一念出来,聂秋脑中便浮现了一个虚影。
取这个名字的人本意或许是好的,盛,意为繁荣兴盛,而他却硬生生把那个字给换了个意思,变成了盛气凌人的盛字。
要说魔教除了教主和四门门主以外,还有谁最负凶名,那就是黄盛了。
性子古怪,易怒,动手起来丝毫不顾忌其他事情,最后导致正道里的各派人士都尽量避免和他接触,就算是聂秋也只是和他说过那么一次话。
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上一世他在屠尽黄府上下数百余人的时候。
那是一场几乎要吞噬了天地的熊熊烈火。
聂秋难得起了恻隐之心,他拦住了想要冲进火焰中的黄盛,声音在火光中愈发飘忽,“你现在进去难道是想要烧死在里面吗?黄盛,正道其他人不会放过你的。但是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离开,一炷香后我便动身追你,若是追上了我就再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这个一贯骄纵的少年仿佛失了魂魄似的盯着那团噼啪作响的火焰,眼泪一滚便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一炷香时间让我离开?聂秋——”
“你以为我会逃吗?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便是我杀你。”他哈哈大笑,脸上还挂着泪痕,“常锦煜这么多年来没教我什么好的,就教了我一件事……”
聂秋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方岐生的手轻轻一抬,那只瞧着十分凶猛漂亮的鹰便飞走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说道:“我师弟从小就与我不对付,长大后才渐渐地好了许多。”
“那你还这么讨厌他?”
方岐生的双腿一夹马肚,两人便继续策马向近在咫尺的霞雁城前行了,随即他神情漠然地说道:“小时候我们是互相往对方的饭菜里下毒,偷偷地给对方使绊子,然后去找师父告状……后来虽然没再做这类事情,但是一般情况下也不想见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