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脚迈入院内时,他听见稚嫩的童声呼喊道:“爹爹!”
许昱淮寻声望了过去,见自己的儿子正正和一身形修长的玄衣青年站在院中堆雪人。
许昱淮对上那人视线时微微一怔,那青年转身时朝他规矩地行了一礼。
许昱淮点点头,随即躬身抱起奔向自己的正正,道:“在外面玩多久了,冷不冷?”
正正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伸出小手指向那边的雪人道:“爹爹快看,邓哥哥带我堆得雪人!”
许昱淮伸手替儿子拉了拉帽子,柔声道:“这个哥哥刚打仗回来,身上还有伤,正正乖我们回屋去玩好吗?”
闻言,小孩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地上的玩具,又看了看邓砚尘,瘪着嘴点了点头。
许昱淮抱着正正站起身,看向邓砚尘道:“外面冷,快些回屋休息吧。”
他没等邓砚尘说话,抱着孩子径直走向自己院子方向。
“许御史。”
邓砚尘叫住他。
许昱淮脚下的步子一顿,随即转过头看向面前的青年,神色淡然。
“听明舒说起,这一年来您调查我父亲的案子费了很多心。砚尘在此,谢过御史大人大恩大德。”
说着,青年朝许昱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许昱淮面上依旧淡淡,一字一句道:“我乃都察院御史,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他鞋尖转动,似是要再次离开。
“许御史。”
邓砚尘再次叫住他。
面前之人在都察院素有佳名,忙起案子来能一连几日不回府,这种情况在他与发妻和离后便更多了起来。
邓砚尘虽经常出入靖安侯府,但同许昱淮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更是从未与他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
邓砚尘望向那冷峻的脸,缓缓开口道:“不瞒许御史,我爱慕于明舒,在很早之前。”
“我想建功立业,想早日能有足够的能力迎娶明舒,妥善照顾她一生。”
讲到这里,邓砚尘像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知明月不可攀,但还是生了妄念,想奋力一试。”
许昱淮顿在原地,当日他撞破许明舒同邓砚尘亲昵,想来早就被这青年察觉。
他平静地望向邓砚尘,良久后冷静自若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这番肺腑之言,说错人了。”
“您是明舒三叔叔,是她挚爱亲人,在我心中对您的敬重亦是不亚于侯爷。”邓砚尘眸光微动,又道:“当然,待到合适的机会,这些话我一定会郑重地说于侯爷和夫人。”
许昱淮抱着怀里的正正,没有说话。
良久后,他背过身开口道:“你放心,你没准备开口之前我不会将此事说与长兄。”
话音刚落,他踩着落下的积雪朝西院走回去。
邓砚尘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
这段时间以来,许昱淮日日回府,西院他的书房内一早就被府中小厮打扫干净,火炉也烧得房间内温度适宜。
正正玩了一天兴许是累了,早就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他将孩子轻轻递给身边的嬷嬷,叫她带孩子回去睡觉。
许昱淮脱了官袍,悬挂在衣架上点燃了香炉熏香。
那香料是宫里出来的东西,一指头大小价值千金,是宸贵妃特意按照他的喜好着人制成。
许昱淮盯着香炉看了许久,随即转身坐到一旁的书案上,提笔写下一封信,当天夜里送往了昭华宫。
邓砚尘回到侯府为他准备的房间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他缓缓解开身上披着的氅衣,上着台阶推开了门。
身上的钢板遇冷风凉得透彻,就像是终日贴着两块沉重的冰那般,穿再厚的氅衣也感觉不到暖。
他随手将衣服扔在床榻上,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靠近床榻慢慢坐了下去。
“嘿!”
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邓砚尘忙抬眼,看见许明舒在他房间内的屏风后探出了半个脑袋。
他笑了笑,随即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按照往常,他会迎上前先抱住她。
可这身钢板限制了他的行动,一旦坐下去了就没那么容易直起腰了。
许明舒心虚地朝窗外看了一眼,随即蹭到邓砚尘身边,面对面地坐在了邓砚尘腿上。
邓砚尘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生怕她滑下去。
手上一个用力,他们之间距离忽然拉近。
许明舒在邓砚尘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脱了氅衣她今日穿的是他最喜欢的月牙白色衣裙,头上带着的亦是他亲手为她制作的明月簪。
电光火石间,不知道谁先开的头,等许明舒意识回笼时,他们已经唇齿交融到难舍难分。
邓砚尘一手扣在她后脑,一手紧紧握着她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