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点点头说:“我知道,就是你在信中说过的,做决策,一定要有数字支持嘛。阿彩呀,等我们这一仗打完了,你找几个账房先生,算算花了多少钱,再算算如果我们自己也造夹板船,还有雇佣西洋水手,训练中国水手要花多少钱。看看可不可行。”
“大哥,我知道了。”郑彩回答说。
……
郑森的生日在八月份,其实还很有些天,不过郑芝龙这次是真的很快就要出海了,估计到时候也回不来。所以,郑芝龙原本打算提前给郑森过这个生日。只是郑森的庶母庄氏却对郑芝龙这样说:
“孩子十岁了是件大事。现如今要是提前庆贺,马上要打仗了,也不好大办,要不然外人怕是会有些闲话说,对老爷的名声也不好。上次阿森在家里的时候,给阿袭他们讲古代名将的故事,很是有趣。妾身正好没有事情做,就也在一旁听。听到阿森讲古时名将赵奢的故事。提到赵奢将军从接受出征命令的日子起,就不再过问家中私事;得到君王的赏赐就都分给士卒,所以能克敌制胜。后来他的儿子赵括当了将军,君王所赐赠的金钱丝绸,他不再分给士卒,而是统统收藏起来,每天寻找可买的合宜的田地房屋。心里盘算的都是自己家里的事情,所以长平一战,军覆身死。老爷如今若是大办阿森的生日,妾身担心有人会指责老爷没有古代名将的风度。”
“那你的意思是?”郑芝龙盯着庄氏的眼睛问道。他知道,因为郑森的母亲是个日本人,而且也没有什么太了不起的背景。所以他的那些小妾们一个个的都难免会有着把那个日本女人宫斗下去,自己当大妇的想法。而且,一旦成功,能带来的利益更不是仅仅一个大妇的地位。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如果田川氏不再是正妻,那她的儿子还能不能算嫡长子就很成问题了,庄氏也是有儿子的。所以如今庄氏突然提起这话,郑芝龙不免有些猜疑。
“老爷您也知道,阿森是嫡长子,将来郑家的带头人。这满十岁也是大事,若是胡乱的就过去了,让人知道,到好像是我们家里真的有了什么事情一样。老爷也知道,以前就有过传言,说我们姐妹中有人觉得田川姐姐是日本人如何如何的。老爷要是随随便便的就给阿森做了这个十岁,怕是那些小人越发的要嚼舌头了。所以妾身觉得,阿森的这个十岁一定要办得隆重一点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巴!”庄氏立起了眉毛,到好像真的非常维护“田川姐姐”的地位,对那些嚼舌头的小人非常的深恶痛绝一样。
“说不能办的是你,说要大办也是你。”郑芝龙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庄氏娇笑着回答道:“老爷,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等打完了这一战之后再来办。那个时候老爷得胜而回,再怎么大办,也没人能嚼舌头了不是?再说,姥爷你知道,妾身最爱热闹了,家里好长时间也没有什么好事情让大家热闹热闹了,好容易有这次机会,可不能就那么随随便便的就过去了。”
这个说法倒是让郑芝龙有点意外,因为他知道,庄氏未见得对于田川氏的正妻的地位没有觊觎之心。如今这个建议到好像真的是在替郑森考虑一样。的确,在郑森十岁的时候,大办生日,在很大程度上就等于是在表示郑森的嫡长子地位的稳固。
郑芝龙一直盯着庄氏的眼睛,直到盯得她不得不垂下眼睛来笑道:“老爷老盯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脸上的胭脂弄花了?”
“不错。”郑芝龙点点头说,“你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很好,你的整个建议非常好。”
郑芝龙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庄氏的确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郑芝龙觉得她对于正妻的地位不是没有觊觎之心,只是她也很清楚想不想和能不能是两码事。若论想,郑芝龙还想当神仙呢,但是做不到,光想有什么用?有些事情,如果做不到,却不自量力的勉强去做,那才是自己找死。郑芝龙知道,以前庄氏觉得田川氏并没有太多的背景,又是个日本人(在明朝那会儿,外国人可是被歧视的),之所以有正妻的地位,一来是遇到郑芝龙早,共过患难,二来是结发夫妻,也很有感情。但是这两条,不是不能改变的。所以那个时候,他估计庄氏还真是有想法的。但现在不同了,因为田川氏的儿子郑森回来了,而且表现得这样的出众。一比较,估计庄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和郑森一比,差距大的令人绝望。所以,除非郑芝龙傻了疯了,否则郑森嫡长子、继承人的地位绝对是不可动摇的了。母以子贵,有这样的儿子,任何的宫斗的手段就都没有任何作用了。哪怕明天一早,就传来消息说田川氏得病变成了傻子,哪怕郑芝龙突然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