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早上看你睡得熟,便没有把你叫醒,我先来爹爹这里请安了。”
关雨绸看着那张带笑的脸,忽然觉得有些陌生,难道昨晚只不过是一场梦?为何一个人能变化的如此快?
明明是怒不可遏的模样,为何现在又变得这般随和?不是说恨极了爹爹吗,为何又跟他相谈甚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关雨绸前前后后加起来,算是第三次见崔修筠,可每一次他给人的印象都不一样,感觉变戏法一样,一回一张脸。
她搞不懂崔修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能在爹爹面前拆穿他,只能轻轻地走上前,在他身旁坐下,又朝上首的关天啸勾唇一笑。
“爹爹,是女儿起晚了。”
刚坐下来,手便被人拉住了,触手温热,她却觉得被烫到一般,想要抽回,却被死死地抓住了,皮肤上甚至有了红痕。
关雨绸皱眉看他,见他眼底一片凉薄,甚至带着一丝恨意,后背不禁一凉,这才是他真正的样貌吧,刚刚的言笑晏晏不过是装出来的。
关天啸看着两人坐在一处,目光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停留片刻,似乎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笑得意气风发。
“不过是晚起了一会儿而已,我们呼啸山庄又没那些讲究,做什么要紧,就算是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敢说你一句,女儿莫要放在心上。”
关雨绸看着他宠溺的眼神,心里越发煎熬,她不知该如何办,一个是疼爱自己的爹爹,一个是自己心有所属的男人,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吗?会消磨掉崔修筠心里的恨吗?
两人跟关天啸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崔修筠牵着她的手,刚走出院子大门,便甩开了。
关雨绸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眼里泛起泪花。
身旁的丫鬟气得眼睛瞪圆,想要上前,却被他的眼神喝退了。
“谁若是敢在老爷面前多说一句,你们小姐能不能安然无恙,我可不敢保证!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两个丫鬟看着梨花带雨的小姐,心疼的厉害,却又无可奈何,新姑爷会武功,她们还是知道的,万一真把他惹怒了,一剑要了小姐的命就不好了。
关雨绸眼里滚着泪,委屈地看向他,双手攥紧,转身走了。
崔修筠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出了会儿神,面上表情变了又变,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就这样,两人过起了貌合神离的日子,在关天啸面前一直相敬如宾。
关雨绸为了不让他担心,每次见他的时候,面上都带着笑,眼里却没什么喜悦。
崔修筠每次在他跟前,就好像变了个人,对关雨绸嘘寒问暖,关心备至,俨然就是个二十四孝好相公,十分得关天啸的青眼,让他以为女儿和女婿过的很幸福。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四年后。
关雨绸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越发成熟,带着少妇的韵味,脸上的笑容却比以前少多了,自从成亲那日,她便不怎么笑了。
再加上近一年,关天啸生了场大病,在出门收债的时候遇到了山匪,身上被砍了一刀,救回来后,伤口却多次感染,一直卧病在床。
关雨绸整日里伺候在床前,日日垂泪,整个人都迅速消瘦下去,以前丰满的小脸也变成了尖下巴,看起来可怜极了。
而崔修筠作为唯一的女婿,已经慢慢地接管了呼啸山庄,俨然成了实际的掌权人,山庄里一应大小事务都由他说了算。
眼看着关天啸的病越来越重,他也不再遮掩自己的野心,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是要慢慢地蚕食呼啸山庄,将其收为囊中之物,如今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报仇,他要把关天啸逐出呼啸山庄,还是关雨绸跪在他面前求了许久,擦勉强答应让父女俩搬到后院去,眼不见为净。
为了报复,崔修筠甚至经常出入秦楼楚馆,有时还会带几个女人进出呼啸山庄,一片乌烟瘴气的。
关雨绸全部的身心都扑在了关天啸的病上,根本无暇顾及他,过了四年,她也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的心是冰做成的,捂不热的。
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不过一个关天啸,所以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爹爹还活着,即便缩在一个小院里又如何,即便让她下跪求饶又如何,只要爹爹能活下去。
那一日,她端着刚熬好的药汁朝后院行去,半路却遇到三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鼻尖传来浓厚的脂粉味儿。
关雨绸皱皱鼻子,眼底寒凉一片,想要说什么,看着手上的药,只能忍了。
她往旁边挪了几步,想要擦身而过,却偏偏被其中一个穿红裙的女人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