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场面混乱,所以根本没几个人注意到二舅母失语了这件事情。 大舅母从里屋给我和花小东一人拿了一件粗白布长袍,说:“小西,小东,你们穿上孝袍子,跟着你大舅跪在那边。”
我和花小东接过袍子,左瞧瞧右瞧瞧,不知道怎么穿上去。
大舅母啧了一声,给我俩穿戴好,“子女孝衣不缝底襟,腰间系上麻绳或麻缕,这就是披麻戴孝。你们花氏家族怎么说也是干白事的专家,你俩连这个也不懂?”
“哎呦,要不怎么说妈妈死的早呀,这孩子教育很成问题。”二舅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可以说话了,还幸灾乐祸的站在我们身边说着风凉话。
“二舅母你嗓子好了?”花小东笑嘻嘻的问。
我瞬间明白,刚才让她失语的不是帝南述,而是花小东。
怪不得帝南述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他和曦月现在完全是两个旁观者,就和一般的宾客一样,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
我和花小东跪了下去,花小东表示无感,因为他从来都没见过姥爷。
但我不一样,看着姥爷的照片,既熟悉又有些陌生,姥爷笑盈盈的望着我,就像小时候,随时随地,他都会尽他所能的保护我。
吃饭的时候,他就把我放在他身边。夏天顶着高温他拖着我骑脖颈;冬天冒着严寒,他带着我打冰出溜滑。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这个词“打出溜滑”,这绝对是东北冬天特有的一项户外运动,更是孩子们最热衷的游戏。
十岁上下,有一次无意中我从大舅母醋溜溜的口中得知,在胡氏家族的三个孩子里,姥爷最爱的是我的妈妈,但我妈妈去世的早,所以他爱屋及乌,对我倍加珍惜。
想到这些生活的过往,我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这世界上我唯一的姥爷,那个处处护着我的老头,走了……
大舅母见我哭了,嘴角不禁微微抽动了两下。
我知道她以为我在演戏了,毕竟我们有八年的时间没回来,对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但谁也无法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给我姥爷主持白事的是位阴阳先生,他应该是我爸带来的,因为这个阴阳先生和我家冥品店有合作,需要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
“孝子贤孙队伍请起立!”阴阳先生大喊一声。
我们一行人等纷纷起身,我姥爷今年已经九十岁高龄,所以说算是喜丧,落泪的人也不多。
我们站在外侧的人,每人被大舅和二舅给塞了一叠的纸钱,让我们一会儿听指挥,就撒。
我爸站在我前面,回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嘱咐道:“待会儿多撒点,最后别剩在手里!”
我点了点头。
花小东一边玩,一边走在队伍里,晃晃悠悠嘴里还哼着歌。
“闭上嘴!”我低喝一声。
他瞥了我一眼,“花小西,傻猪!”
“你谁说呢?”我气得瞪圆了眼睛。
“队伍里肃静!”阴阳先生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我和花小东,尤其是大舅母和二舅母的眼神,似乎再一次肯定,没妈的孩子确实缺少教育。
我爸则是狠狠的瞪了我和花小东一眼。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花小东还是厚脸厚皮的吊儿郎当的走在队伍里。
到了村口,阴阳先生一声令下,送葬队伍就开始撒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