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斐落在算珠上的手指一顿。
他回想起今早顾惊寒的打扮,不是往日那副寡淡带孝似的装扮,反而穿得难得的鲜亮。问他,说有事,但却不说什么事,还在口袋里放了一张爱情片的电影票,一大早就出了门,只字未留。
兴许是真有事,容斐心想。
他信顾惊寒,只是心里还是不痛快。一罐子一罐子的醋往心口灌,若不是顾惊寒跑得快,他一准儿要跟着。
但这么着……是不是显着他太绑着他了?
容斐琢磨了会儿,觉着这犹犹豫豫悲春伤秋实在有损他烧杀抢掠的土匪形象,于是一摔算盘,拎起大衣就冲了出去。
“少东家?少东家!”
谢掌柜反应过来追出去,连容少爷的背影都没摸着。
后知后觉地发现容斐在暗指什么,谢掌柜瞬间出了一脑门汗,摸了把,觉着他这头越发秃了。
海城商业繁盛,街道行人众多。
等容斐骑马赶到大戏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急切的心思了。
他下马瞅了眼门口几个名角儿登台的牌子,又瞄了眼摆在最后头的电影的画,不紧不慢地进了门,刷脸直接进了已经开场的电影场。
撩开帘子一进去,容斐就听见一阵阵的啜泣声。
幕布上黑白光影闪烁着,明明灭灭照着满场拈着手绢抹眼泪的娇小姐们。
在这其中,最后一排的昏暗处,格格不入地坐着一个身姿挺拔劲秀的男人,半边俊极的剪影拓在昏昏然的光暗里,有种古拙雅致的质感。
他半阖着眼皱着眉,似在思量着什么,没分出半点注意给周围。
容斐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顾惊寒,眉毛一挑,放轻脚步,从后面绕了过去。
顾惊寒坐在椅子上,神思不属。
耳膜震荡着电影里的生离死别凄哀台词,还有一屋子的哭哭啼啼伴奏,但他却完全不受影响,只在不着边际地想着中午去商行要给容斐带什么吃食。
蟹黄小笼包做午饭不太够,城南那家香酥鱼却在重修店面,隔壁的西点也没出什么新花样……
如何喂饱容少爷令顾惊寒颇感烦恼,正犹豫中,却忽有一道放得极轻的脚步声蓦然靠近。
抬头的刹那,一股熟悉到近乎刻进骨子里的气息陡然欺近,顾惊寒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被猛然按住。
顾惊寒欲要抬起的手又松懈下来,被旁边人逮个正着。
细长光滑的马鞭飞快绕过来,将顾惊寒的手臂结结实实绑在了扶手上,半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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