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一口气的牧佩云发出一阵怨毒而虚弱的诡笑:“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你知不知道,我本可以……全身而退……但都是你,都是你!你修为是高,可……那又怎么样……你谁都救不了,等死吧……都……等死吧!”
容斐嫌恶至极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对顾惊寒道:“别问他了,这种狗玩意儿能告诉你?我认识那地方。之前看着就有点眼熟,现在想起来了,那是岐山,一座依岐山而建的山城。据说,这整个山城都是一座大墓。”
“虽说幻阵里的事都过去了很多年,但我觉得,那个人可能会一直守着那座墓。他明显是想得到什么。”
容斐说完,只见牧佩云喉咙里发出惊异的嗬嗬声,随即,淡淡的金光席卷到脖颈,脸上,牧佩云整个人终于都化为了飞灰,散落在地。
“害人无数,死无葬身之地倒还是便宜了他。”容斐冷笑。
顾惊寒道:“他肉身灰飞烟灭,魂魄亦是如此。鬼狐咒怨,邪术噬体,绝无来生。善恶终有报。”
“但良善常被欺辱,好人常有短命。”容斐叹了声,讥讽一笑。
“这话说得好。你媳妇儿可对老夫胃口!”临字赞了一声,又沉默下去,不再言语,比下了禁言咒还安静,再叫也不答应。
顾惊寒想问之事只得暂时压下。
处理好山洞内的事,两人离开。
围山的人手都被收了回来,虽损失了几人,但能救的都救了回来,事情也算暂时告一段落,临字的三块骨头也有了线索,总还是让人松了口气。
片刻不得歇了一天一夜,顾惊寒修道之人,倒还好,但容斐眼下却已蒙上了淡淡的青黑,显然这一番事,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
两人回到容府,洗漱休息。
容斐被一掷千金的顾大少贴了定神符,在精力没有彻底恢复前,就算床塌了都不会醒。顾惊寒略一休整后,便用过饭,出了容府。
阴云散开,雨气渐收。
骄阳复又重现高悬,路面的坑洼积水囊括着黄包车车撵的轨迹,行人仓促的身影在街头熙攘擦肩,错杂琳琅的招牌明净如洗,将海城的繁华汇于一隅。
顾惊寒从黄包车上下来,进了一家海城大戏院。
海城的电影院有数家,也有开了好几年的,顾惊寒早便听说过,但一直未曾来过。这次应了容少爷的约,肯定要好好安排一日。
顾惊寒来到售票台,漠然的目光扫过一排画报,最后落到台后售票小姐的脸上。
售票小姐脸色发红,有些紧张道:“您、您想看点什么?最近有北平来的京剧大师骆先生的贵妃醉酒,还有几部电影……”
顾惊寒脸色平静,淡声道:“哪部电影,教人接吻?”
第20章 岐山
顾惊寒是午后才回的容家。
一进门,便看见睡得骨头都要散了的容少爷正靠在花厅里坐着,长腿翘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半眯着眼调戏一朵姿色妍丽的羞答答的月季花,用枪口去戳暗红色的花瓣。
留声机被他搬了出来,低低哑哑地响着婉转的女声。
浓金的碎光从绞缠的藤蔓间漏下,斑驳而锋利地切割着容斐凌厉俊美的眉目,眼波轻轻一扫,定住顾惊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