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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鄢家院子里鸡飞狗跳。
鄢夫人撸起袖子,拿着藤条鞭子对准鄢齐的胳膊就是一下,“你今天要是不去,我真让人打断你的腿,你再敢跑一个试试,来人,快点给我抓住他,臭小子,我就不信把你打不服!”
藤条鞭子重重抽在胳膊上,鄢齐捂着被打的胳膊,在院子里被几个警卫追着乱窜,衬衫扣子都崩开两颗,英俊硬气的脸上全是抗拒:“我就不去,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当母亲的,我结不结婚碍你什么事,我就不去,你打死我吧。”
“那你跑什么,你过来我就打死你。”鄢夫人气的脸色通红,“二十好几的人了,一点都不懂事,那些女孩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憨种,真是瞎了眼了,我生个路边乞丐都比生个你强。”
鄢家家风开放,没有其他富人家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鄢齐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美国排名第一的医科大学时,她以为自己这教育方式是正确的,没想到这孩子在国外待了几年,学来一堆洋人的玩意,数典忘祖,连不结婚这种话都说的出口,真是自由过了头!
她现在倒宁愿自己生的是个废柴,孩子太有自己的主意,真是不好管。
鄢齐闪身躲过朝自己扑来的两个警卫,却被融化的雪滑了个跟头,屁股朝地摔在了雪地里,来不及痛呼,他飞快的爬起来,偏头躲过母亲紧跟着甩来的鞭子,藤鞭擦着耳朵飞过去,快的可以听到“嗖”的一声风声,这力度,再晚一秒都可以将他耳朵打的皮开肉绽。
鄢晚看见鄢齐胳膊上的血渍,吓得赶紧劝告,“哥,去看看而已,又不是一定要你娶他,你就别犟了,不然阿娘真的会打断你腿的,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人家苏少爷长这么漂亮,还不一定能看上你呢,你怕什么啊。”
鄢齐朝鄢晚吼:“看不看得上我都不去,臭丫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再凶你妹!”鄢夫人指着他,“出国读书也不知读出什么来了,你忤逆父母倒是挺在行。”
鄢齐坚决抵抗:“其他事儿我都能听你们的,但相亲这件事儿不行!”
警卫趁鄢齐说话的间隙追了上来,左右两边一人架着他一边胳膊,但鄢齐身量高,快一米九了,还不是竹竿的类型,身上全是结实的腱子肉,那两个警卫不过一米七出头,身材也偏瘦弱,抓住鄢齐还不到十秒钟,两人硬是又让鄢齐给甩开了。
就这么又折腾了十几分钟,其中一个警卫心态都崩了,绝望的朝鄢夫人喊:“夫人,真抓不住,少爷力气太大了!”
“养你们干什么吃的!”鄢夫人把鞭子丢到一边,气喘吁吁的叉腰,显然也累的不轻,她看了眼鄢晚,“去,把你爸放在抽屉里的枪拿过来。”
鄢齐从罗马柱后面探出头,“妈,你想弄死我啊。”
鄢夫人喘着粗气露出个微笑:“哪能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鄢齐松了口气。
“放心啊,妈会瞄准一点,就打个胳膊打个腿,绝对不打要命的地儿。”
鄢齐:“!!!”
*
一小时后,被枪指着洗漱干净换上崭新西装的鄢齐坐上了去往苏家的车。
鄢家跟苏家就隔了一个小胡同,鄢齐出发前不知道,等司机费劲的从雪地里绕了个大圈子回到他熟悉的街,他脸都绿了。
鄢夫人因为早上的气还没消,对鄢齐没什么好脸色,“第一次去人家家里走着去算什么,跟串门的一样,一点都不正式。”
鄢齐皮笑肉不笑,母亲从前不是太独裁的人,可在婚姻的问题上不知怎么就特别倔强,他当初费尽心思出国就是为了躲开母亲的逼婚,没想到留学回来还是一样的困境。
他不爱封建社会的婚姻制度,不爱妻子对丈夫三从四德,不爱找个所谓的正妻相敬如宾,更不爱娶一堆姨太太。
他就想自己以后顺其自然的遇到喜欢的人,自由恋爱结婚,一夫一妻,白头偕老。
鄢齐不服气的叹了口气,反正今天的相亲他不打算正儿八经的来,免得那人被他英俊潇洒的颜值迷住,非缠着他要嫁给他怎么办。
到苏家后,鄢齐故意没素质的摘了朵墙角的雪梅夹在耳朵上,吊儿郎当,透着一股不靠谱的劲,前头领头的管家暗暗将鄢齐的行为记在心里,打算一会儿照实汇报给苏夫人。
苏家是传统家庭,苏母裹小脚,苏父甚至还留着半光头的大辫子。
几人在会客厅落座,苏母与鄢夫人坐在了一起,她握着鄢夫人的手,像相识了多年的姐妹那般,“湄儿这几日身体不爽利,今日起的晚了些,鄢姐姐别见怪,他收拾好就过来。”
“不打紧的,苏妹妹你且先看看我这儿子如何,够不够格当苏家女婿。”鄢夫人笑着回头,猛不丁看到鄢齐耳朵上那朵梅花,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木着脸将花从鄢齐耳上摘下来,攥在指尖碾碎。
苏母表情不变,“模样真是俊俏,不知现在在哪高就?”
鄢齐:“虽然我现在一事无成家里蹲,但我相信以我的聪明才智,以后
', ' ')('成为上海滩首富不是问题。苏伯母,您放心,你们儿子嫁进来绝对不会吃苦,我们绝对让他吃饱饭,绝不会故意饿他,您放心,我也从来不家暴的,真的。”
房间里陷入迷之寂静。
苏母不自觉松开了牵着鄢夫人的手,与苏父对视一眼,苏父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鄢齐模样身量都没得挑,背景孙媒婆说的也清楚,美国很有名的一所医科大学毕业的,今日如此,只怕是瞧不上他们湄儿,在这故意装疯卖傻。
“鄢少爷若不是带着诚心来与湄儿见面的,那就先请回吧。”苏父站起来,一甩手从屋里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说一句,“刘管家,送客。”
鄢齐目的达成,在心里对苏家诸位说了句抱歉。
鄢夫人回头瞪着鄢齐,简直想直接拿枪把他崩了。
忽然,一个中年妇人猛的推开会客厅的大门,急匆匆跑进来,费劲的喘着粗气,“不好了,夫人,你快去看看小少爷。”
苏母心猛的一抽,顾不得屋里两位客人,边往门口走边急的问,“湄儿怎么了!”
“怎么叫都叫不醒,身上冰凉,呼吸也很弱。”妇人急的快哭了,“我让小翠去叫赵大夫,可路上雪还没化,赵大夫怕是一时半会过不来,怎么办啊夫人。”
鄢齐一听感觉棘手,职业病犯了,“妈,你让司机回家把我医药箱拿来,我去跟着看看。”
听着那妇人描述的症状,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鄢夫人也顾不得跟鄢齐生气,赶紧点点头,急匆匆跑出去。
苏母是小脚,跑不快,一路上鄢齐跟在后面都急死了,他越过苏母去问妇人,“这位伯母,您要不先带我过去吧,我是大夫,知道怎么治。”
妇人请求的看向苏母。
苏母立刻点头,这么一小段路她小跑着过来,腿疼的厉害,冷汗都出来了,她拍着妇人的肩膀,“赶紧,他是大夫,快带他去。”
西楼的卧房中,少年闭眼躺在床上,额头被冷汗浸湿。
鄢齐进门没往床上看,而是最先注意到桌上放着的几瓶西药,他将药瓶拿起来,看了看名字,发现都是退烧的药,“你们少爷之前一直发烧?”
“是,烧了十多天,一直没好,昨天忽然好了,没想到今天......”妇人说着说着又想哭,好不容易抹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鄢齐放下药瓶,侧身拉开床幔,拉到一半妇人却拦住他,“这,你是外男。”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男女大防呢,更何况这哥儿也不是女人啊,鄢齐直接躲开妇人的手,用力掀开床幔。
看到苏雪湄的那瞬间,鄢齐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少年脸色苍白,眉宇间笼罩着一股重重的病气,气若游丝,整个人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尽管如此,少年依旧美的让人心惊,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对对方的刻意亵渎。
鄢齐喉结滚动,手心出汗。
飘飘然中,鄢齐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来回的说:你特么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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