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解释道:“这个人当时的确交代了很多事情,甚至连军统在南京城里的据点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我当时核对过,他所知道的两处据点和二十一号提供抓捕行动的报告内容相吻合,也就是说他没有说谎,所以我认为这个人是可靠的。”
李志群冷声追问道:“他是怎么失踪的?”
“据负责看守的军官说,庚兴为因为表现不错,经常给绥靖军帮忙处理后勤事务,事发当天,负责后勤的军官生了病,就让庚兴为协助后勤部门出军营采买物资,可是庚兴为借此机会,打昏了粮店的掌柜,从后门逃走了,我也询问过那个粮店老板,还有当时在店里购粮的几名军士,确认了此事。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既然已经全部交代了,打算投靠过来,他为什么还要逃跑呢?”
张敬尧也是多年的老特工,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可是这一次却走了眼,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一旁的王汉民开口说道:“除非发生了特殊情况,让此人认为继续留在军营,会有危险,或者,他需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他在军营里无法完成,以至于他必须离开军营,最后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看守的军官没有说实话,庚兴为的逃跑另有隐情!”
王汉民此时身体已经大概恢复过来,自主行动完全没有问题,这才开始上任,协助李志群处理一些事物。
因为之前的情况,王汉民已经没有半点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跟着李志群干,所以李志群对王汉民非常信任,很多事情都没有瞒他。
这一次张敬尧匆匆忙忙赶回来报告,李志群也没有让王汉民回避,一起听取了张敬尧的汇报,王汉民到底是经验极为丰富的老特工,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就已经看出了其中的要点。
李志群闻听也是连连点头,他在屋子里踱了两步,再次说道:“看守的军官为什么会对庚兴为特殊对待呢?竟然还允许他私自出营?”
张敬尧说道:“庚兴为出营采购物资,是绥靖军营长高元武指派的,他的解释是说,庚兴为一向表现良好,又是军需官出身,再加上之前我曾经告诉过他们,让对庚兴为要关照一些,所以他们对庚兴为根本没有什么防范,我问过其他军士,他们也证实,这个庚兴为平时确实经常帮助处理一些后勤事务,记个账算个数之类的,对他的管理一直很疏松。
后来庚兴为逃走,高元武怕担责任,想隐瞒下来,所以就没有上报,他并不知道庚兴为已经投向了我们。”
李志群闻言沉思了片刻,按照张敬尧叙述的情况,也许真是军中疏忽大意,给了庚兴为逃跑的机会。
不过他怎么也搞不明白,庚兴为为什么要冒险逃走,这个人应该很清楚,只要再耐心等几天,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绥靖军军营,完全没有必要冒险,难道真的如王汉民所说,出现了意外情况,促使庚兴为不得不尽快脱身。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呢?李志群突然转头看向张敬尧,心头泛起一丝狐疑,接着问道:“南京茂源商行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张敬尧赶紧摇头说道:“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审问了庚兴为之后,就第一时间向您进行了汇报,所有计划的制定都是亲自完成的,我敢保证,只有我和您知道这件事情。”
李志群却是脸上毫无表情,紧接着问道:“四天前,骆处长询问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提及这件事?”
张敬尧愣了愣神儿,赶紧回答道:“只是提过一句,但是骆处长没有深问,后来我还把材料拿给他看,可骆处长最后并没有看,就当场还给了我。”
李志群轻舒了一口气,这个情况和骆兴朝当时向他描述的相吻合,骆兴朝做事谨慎,并没有插手具体的案件。
张敬尧其实并没有详细描述当时的真实情况,因为他对骆兴朝根本没有怀疑之心。
抛开骆兴朝的身份不谈,而且当时骆兴朝接触那份审讯记录时,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甚至没有抽出文件,更没有查阅,匆忙之间不可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再说就是有这个可能,张敬尧也不会说出来。
要知道骆兴朝的身份可非同一般,就是给张敬尧十个胆子,也不敢毫无凭据的攀咬骆兴朝,不然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自己。
再说骆兴朝此时正在到处追查,七十六号特工总部内隐藏的上海情报科成员,自己这嫌疑还没有完全摆脱,惹怒了此人,万一干脆把自己定为内鬼,那可就难逃一劫了。
王汉民再次开口说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再说庚兴为即便是逃走了,也未必就影响了这项计划的实施,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件事情逃走的。
所以我们还是要调查一下南京的茂源商行,马上派人去南京确认一下,如果茂源商行一切如故,目标常成业还在,那就说明庚兴为的逃走和这件事情无关,我们的调查计划还可以继续实施,这条大鱼还没有脱网。
可是如果茂源商行已经生变,或者说目标常成业已经逃脱,那就说明,庚兴为就是为了这件事情逃走的,事情就复杂多了,很多事情都解释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