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出来了,为何不赢我?”
雷恒笑道:“等县尊巡视完毕之后,再来找雷恒下棋就知道原因了。”
云昭丢下黑将淡淡的道:“你以为不赢我就能让我心中充满斗志?你以为等我回头之时你再从棋盘上将我杀的大败而归,就能灭杀我的骄矜之气?”
雷恒点头道:“匹夫不能夺志,三军不可夺帅。”
云昭摇头道:“一个小小的张秉忠而已,还没有资格让我费更多的心思,我能出现在岳阳,就已经给足张秉忠颜面了。”
雷恒道:“县尊这几天肝火旺盛,不知是为了何事?”
云昭瞅着雷恒道:“你这么自信?你以为你做的事情都很好,我无处指责?”
雷恒道:“末将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县尊如此烦躁,您如果想要末将拿下长沙,三个时辰后就能如愿,您如果要让末将将战线拉平,三天之后,末将的麾下就会出现在常德府与南昌府。
不论是前后左右,只要县尊指明,末将就能手持割鹿刀为县尊割下最肥美的一块鹿肉。”
云昭白了雷恒一眼道:“是为蓝田,不是为我云昭,我居不过一室,卧不过一塌,要那么多的土地做什么呢?”
雷恒大笑道:“确实是末将说错话了,是为了蓝田。也是为了这天下百姓。”
终了,云昭也没有说出自己心忧之所——崇祯十五年八月——洪承畴兵败松山。
这一段历史记载,在云昭的心中占据了很多的分量,现在,已经进入了八月,松山之战依旧在胶着中,洪承畴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然而,这已经延续了一年的战争终究是要分出一个胜负来的。
尽管此时的洪承畴要比历史上的那个洪承畴显得更加强大,但是,历史的惯性,还是让云昭忧心忡忡。
他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会希望洪承畴能赢,一会又希望洪承畴输掉。
对他来说,洪承畴输掉这场战争更加符合他的利益。
但是,在他的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洪承畴一定要赢!
第035章 人不可多变
云昭知道,此时的辽东松山,正有两帮人正在进行殊死搏斗。
就在他喝下这杯茶的功夫,就有很多人死在了对手的手里。
人死掉了,脑壳就成了一块最容易腐烂的臭油,不再代表各自的立场,毕竟,你把双方的尸体掩埋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会发表任何见解。
所以,死亡,就是死亡……终究是一种极为悲哀的事情。
洞庭湖上白帆点点,有商船往来,又有渔人在撒网,一些不知名的渔鸥在水天之间一会钻进水中,一会又从水中钻出,直飞云霄。
云昭没有因为心情复杂就高歌一曲,或者赋诗一首,他的心胸没有那么广阔,没有那么高远,更没有将恶劣心情转化成力量的本事。
八月的时候,洞庭湖滩涂上的莲花已经凋谢了,只剩下一些不算大的莲蓬露在水面上,至于垛田里的稻米已经成熟,人们正在收割。
岳阳免税三年的政令已经发出了,虽然有些晚,还是让岳阳城里的人们非常欢喜。
不过,豪奢的人家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收了这一季稻子,岳阳将不再有什么豪奢人家。
一千亩地的限令,让很多人非常的悲伤。
造成这个原因的人就是——王贺!
是他阻拦了张秉忠大军入城!
保护住了这座城池里的人。
所以,这些怂恿王贺保护他们的人,现在,开始反对王贺了,因为,王贺要拿走他们多余的地。
昔日保护过这些人的王贺,现在不得不举起屠刀保证蓝田土地政策的执行。
然后,他在保护岳阳城时期建立起来的好名声,一夜之间就毁掉了。
当年,他的兄长王钟就是与这些人战斗的时候惨死的。
王贺自以为带着黑衣人杀光了仇人,就算是报仇雪恨了,结果不太好,外来者,就是外来者,他依旧没有获得这里的人心。
岳阳土地肥沃,尤其是用湖底淤泥堆积起来的垛田,简直就是天下最好的土地,在这些垛田上种任何东西,都能获得很好地收成。
只要拥有一块垛田,这东西就会成为传家宝,没有人愿意为了一时的饥荒卖掉手中的垛田……
说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岳阳的垛田统统属于豪门巨富,普通百姓人家,居然没有一个人能从法理上拥有任何一块垛田。
要知道在成化年间,岳阳拥有垛田的人家足足有六千四百二十八户。
到了今年,崇祯十五年,岳阳一万四千八百亩的垛田属于岳阳二十三户人家。
不仅仅是垛田,莲菜田中间的水网同样属于这二十三户人家。
百姓想要捕鱼,也只能去风浪极大的大湖中心去。
云昭不允许在自己治下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他更没有多余的时间,或者心情去一点点辨别谁的田地是交易所得,谁的田地是掠夺所得,从岳阳县衙,府衙积存的垛田交易记录来看,这二十三户人家没有一家是无辜的。
自从蓝田接收岳阳之后,收到状告这二十三户抢夺垛田的状子,就不下七百份。
云昭清楚地知道,这中间一定是有诬告的,也有趁机占便宜的,更有无赖讹诈的……不过,那又怎样?蓝田律已经决定了——一户之家拥有的田亩总数不得过千。
王贺原本以为,这二十三户人家应该会很轻易的交出这一万五千亩垛田,结果,他预料错了,那些人不给,还勾连在一起与官府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