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军中还有一些会指挥军队作战的人,他们丢出手雷,投掷出短矛,并且不分敌我的用短铳轰击,这才遏制住了建奴的进攻。
自从战马停下来的那一刻开始,突袭就不存在了。
密集的火枪在对付建奴骑兵的时候还是很有效果的,尤其是当建奴愚蠢的也派出火枪手跟钱少少对射的时候,这种武器上的代差就明显的表露出来了。
战场上硝烟弥漫,枪声此起彼伏,很明显,蒙古人骑兵这边的枪声要显得更加密集。
两堵人墙,火枪手终于品尝到了弹无虚发的乐趣。
长长的对列中,突然就会有人栽倒,只不过,蓝田城所部的火枪手喜欢趴着,蹲着,站着呈三排射击,站着的那一排人交换轮替,只有趴着,蹲着的两排人原地不动,射击完毕之后重新装弹继续射击。
建州人这边的火枪手则会无畏的站成三排,一排射击完毕,后一排出列继续射击,三排人滚动射击秩序井然,只是栽倒在地上的人却越来越多。
这里是战场的重心,就在火枪手两侧,四支骑兵正在鏖战,战况一时间陷入了胶着状态。
此时的蒙古人终于展现出来了骑射无双的祖先遗留下来的本能,仅仅论到骑术,满清这种半农耕,半狩猎的民族还比不上他们。
只是,建州人的凶悍与顽强抵消了这些劣势,他们被蒙古人打落马下,只要不死就会抱住蒙古人的马腿,给自己的同伴制造杀敌良机。
在枪声,手雷爆炸声以及呐喊跟厮杀声中,火枪队的对射已经出现了胜负。
当建州人的火枪队再也不能形成密集射击的时候,巴特尔率领的中军骑兵就越过火枪手,开始向敌军脆弱的中军发起进攻。
两翼骑兵见中央大队开始进攻了,两翼骑兵欢声大作,而正在跟他们作战的建州人却越发的疯狂。
他们甚至放弃了军阵,以个人强悍的武力向蒙古骑兵后方突进,至于个人生死完全被他们抛诸脑后。
“建奴的凶性被激发了。”
张国柱淡淡的对钱少少道。
钱少少瞅着混乱的两翼道:“火药自从应用到了战场上,个人的武勇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建奴现在之所以还能跋扈一时,那是因为作战的对象是蒙古人,一群比他们还要落后的族群。
张国柱派出你的人,清除掉最凶悍的建奴,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
张国柱对身边人吩咐两句,然后,就有一群背着短铳,身着黑甲的武士就策马离开了中军。
巴特尔的骑兵如同潮水一般的向城寨掩杀,在他们背后,厚厚一队火枪手也离开了阵地,队列整齐的踩踏着大地向城寨缓缓逼近。
钱少少见大军重新恢复了攻势,就懒懒的自言自语一句:“这年头,想要干成事情,自己不出头是不成的。”
建奴前军统领八赤见左右两翼迟迟不能取胜,而蒙古人的中军已经压过来了,就下令,准许两翼骑兵撤退。
几道刺耳的响箭飞上天之后,两翼建奴骑兵越发的疯狂,猛攻一阵之后,见依旧跟蒙古骑兵纠缠在一起无法脱身,一个建奴射出一枝响箭之后,就不再撤退,而是转身重新向追击过来的蒙古骑兵迎了上去……
八赤怒不可遏,重重的一拳砸在城寨围墙上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那些主动迎敌,掩护同袍撤退的同族人渐渐被蒙古骑兵淹没。
岳托与范文程走上城头,八赤羞愧无地,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岳托笑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愧疚,你面前的敌人曾经一口吞掉了我们一千两百人,算得上是我们的劲敌。
继续指挥作战,我只是来见识一下蓝田县人的战力。”
八赤闻言更加羞愧无地,抱拳道:“大帅,容卑职带着儿郎亲自冲阵。”
岳托笑着拍拍八赤的肩膀道:“我们现在不是十三副铠甲起兵的时候,用不着派大将亲自作战,好好地做好你的事情。”
说完话,岳托与范文程就把目光投向纷乱的战场。
数万人正在厮杀,杀声震天,岳托视野所及之处,无一处安静之地。
“我们纵横山东几乎无一合之将,卢象升勇猛,洪承畴多智,孙传庭稳健,在我大清强悍的大军面前都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
想不到,在这塞上,居然还有一支军队能跟我大清大军打野战打的平分秋色,殊为难得。”
范文程躬身道:“明军之所以软弱,是因为他们是朝廷的兵马,如果明军成了私兵,他们立刻会从狗肉之兵,变成虎狼之辈。
我大清之所以还困居东北,就是因为有辽东的一干私兵阻拦,他们不是在为大明朝皇帝打仗,而是在为自己的主人以及自己的土地打仗,奴才以为,贝勒以后再对辽东用兵的时候,不妨以怀柔为上。
窃以为,只要满足那些明军大将们的私欲,他们就能为我所用。
暂时给他们一些甜头,不论是什么条件都答应他就是了,再大的代价也一定小过用兵征剿。
等我大清天下定鼎之后,回头再处理这些降将就很容易了,估计到了那时候,只要派出一介狱吏,就能让他们束手就擒,至于他们积攒的财富,同样会回归,只不过是保存在他们手中一些年头就是了。”
岳托指着不远处密密匝匝的蒙古骑兵道:“也不知道蓝田县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可以如此的忘命。
以前跟多尔衮作战的时候,他们可没有现在这样的胆量,难道说他们以为我岳托好欺不成?
文程公,我们如今站在张家口的地盘上,你却在说辽东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打算跟我说说如何对付云昭这个人吗?”
范文程摇摇头道:“对云昭这种自视甚高的来说,跟我们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羞辱了他。
对于这种人,没有招降的可能,只有杀死他一条路。贝勒目前做的就是杀死云昭的事情,何用奴才多嘴。”
岳托正要说话,一连串的爆炸声从混乱的战场上传过来,岳托定睛一看,即便是他少年时期就开始征战,眼前的场面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从未想过,蒙古人的长鞭居然还能当成投石机来使唤,一个个用麻布过好的火药包居然被蒙古人用长鞭卷起,抡两圈之后,再脱手,一个个火药包就冒着火花飞向建州人设置的鹿角丫杈,无数声轰响过后,十余丈宽阔的据马就被火药包给炸的粉碎。
“退兵吧!”
岳托轻声对八赤道。
八赤不敢怠慢,迅速传令,战场上顿时就响起了铜锣声,原本固守在城内的弓箭手纷纷出城,向前走出五十丈,准备为即将撤退的建州人提供保护。
正在血战的巴特尔眼前突然变空了,刚刚那个跟他鏖战的建奴固山额真已经离开他有三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