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
女人最怕的是撞型。
清秀佳人与祸国妖女各有千秋,高贵仙子和飒爽女侠平分秋色。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同类型的姑娘之间着实很难分出高下。
可当两个同类型的女人碰到一起,就算自己不想, 好事之徒也会把她们放到一起品评个一二。
要单论脸蛋,玉三娘那是雇上十六匹马也赶不上巅峰时期的总管大人,可坏就怀在洛老魔如今身材是大打折扣,含苞的花蕾直接就撞上了怒放的牡丹,搞得她的危机感前所未有的高涨。
呵, 就算是自封的, 老娘也是三界第一美人!
正被男人抱着腿哭求的玉三娘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某万年老魔的敌意, 她只是嫌弃的把大汉踢到了一边, 撩了撩高开叉的裙摆, 双搜抱胸半边露着香肩,就这么风情万种的对着三人抛了个媚眼,“就是你们要进聚灵窟?”
“正是我们兄妹三人,”莫垠水无比自如的对着美人作揖,“舍弟正修炼到了紧要处,想要租借夫人手下的一处灵穴,还望夫人多多照顾、通融。”
“这好说,我玉三娘开门迎客,只要钱到位了,就什么都好说,”女子一挥帕子,对着他歪了歪头,“只是我这丑话也说在前面,我只是个生意人,你们仨要是身上惹了什么仇怨寻过来了,也别怪三娘翻脸不认人。”
“这是自然,”莫垠水笑着说道,“我舍不得三娘这样的如花似玉的美人受苦呀。”
“小哥嘴巴真甜,”玉三娘捂嘴娇笑,用脚尖踹了踹一旁窝着的大汉,“去,带小公子和小姐去寻一处上好的灵穴,我要和这位嘴甜的小哥好好商议商议租金的事情。”
惹了祸的大汉见女子不再责怪自己,一下子就从地上翻了起来,只见他一张大脸盘子涨的通红,拾起地上的流星锤别在腰间,壮的能跑马的双臂一伸,就把李歧和洛宓像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瓮声瓮气的说:“你们运气不错,上一批租客刚走,我们带你去最大最好的那个……”
大汉的步幅颇大,很快就走的不见人影,见三人离得远了,玉三娘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从石椅上站起身,款款走到青年的面前,伸出纤纤玉指抚上了他的胸膛,还不忘娇滴滴的嗔了一句“莫郎”。
莫垠水闻言挑眉一笑,伸手就把娇艳的美人揽到了怀里,嘴里还不忘调笑,“怎么?想我了,恩?”
玉三娘轻轻推了他一把,“你这冤家,也不知道是在哪里风流快活,多久没来看我了?”
她是融合后期的修士,比莫垠水足足高出了两个大境界,盘踞在这乾霖州聚灵窟,称不上阎王倒也能够上难缠的小鬼。
“这不是来找你了吗,”莫垠水不以为意的又把她给搂了回来,“而且还给你带了一份大礼。”
女子一听眼睛就亮了,她涂着豆蔻的指甲挑进了青年的衣襟里,“这么说,紫金观悬赏炼魂宗高琪的事是真的咯?”
“我可不知道什么悬赏,”伸手按住她作乱的手指,莫垠水满是笑意的凑近了她的脸颊,“我只是带着世交家的弟弟妹妹来修炼而已。”
“当然,当然,”,莫三娘回想起方才见到的少年和明显更年长一点的少女,贴在情郎的怀里娇笑不已,“你是个好兄长,仅此而已。”
二人交谈的声音不大,被控制在了狭小的石室内,而远处还是有人耳朵动了一动,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小鼓包,顿时有感而发:“胸大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啊。”
“什么?”
这句话不光引得她身畔少年看了过来,还让在前面领路的大汉不由自主的护住了自己的胸肌,不明白这位漂亮姑娘为什么好端端的就要用诬蔑自己。
聚灵窟的内部其实就是一座天然的巨大迷宫,被修士们大概划成了外圈和内圈两大区域,外圈基本都被摸查完毕,被玉三娘等人把控,他们将外圈的灵穴出租,从中赚取不菲的报酬,而内圈则是本地人都不敢深入的危险区域,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纷乱的风孔中。
就像大汉说的,李歧的运道相当不错,他们来前不久,几个上等灵池的租客刚刚退租,本着莫饮水的钱不花白不花的精神,他们一点也没客气的就定下了最好的那个。
聚灵窟里的灵穴其实就是一个个分散的山洞,里面的灵力含量是外面的二至三倍,赶不上灵脉汇聚的灵山大川,可作一处修炼用的小小静室倒是绰绰有余。总而言之,这乾霖州聚灵窟是大派看不上眼,散修吞不下去,正是如此尴尬的地位才让玉三娘等人有了坐地抬价的余地。
等到大汉离去,李歧摸了摸低矮的石壁,感受着贴合的部分有灵气争先恐后的往自己的皮肤里钻,得出了一个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结论,“这件事不太对劲儿。”
“怎么说?”洛宓找了个空地盘腿坐下。
“一般在得到某种好处后,我就会倒一次霉,”少年也坐到她对面,“前期越顺利,后期越倒霉。”
“从岚苏秘境到现在,我都过得太顺利了,”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李歧叹了口气,“接下来我就要倒大霉了。”
这话说得很有见地嘛少年。
洛宓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要说小魔尊也不容易,他本身的福相和李歧波折的命格相冲,才会变成先给甜头再吃苦头的奇怪运势,可若是没有了他本身的滔天气运,现在就应该是一路倒霉到底了。
“岚苏秘境得魔剑、澜沧秘境得传承、聚灵窟还租到了最好的灵穴……”李歧还真的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自己这些天的收获,到最后他收起了手指,十分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就要死了。”
李歧的命格是活不过二十岁,这并不是说他死于二十岁那一天,而是他在二十岁前的每一天都有可能因各式各样的理由死去。
这就决定了,他只会是某个人某场机缘的一环,却不会是最终的有缘人。
先给一个甜枣再抡起棍子把你打成肉泥正是死亡降临前的惯用套路。
“阿宓,”李歧首次开口喊了洛宓的名字,他的脸隐藏在洞穴的阴影里,于明明暗暗的光线中有些看不真切,“我会成功吗?”
终于到我一展本性的时候了吗!
“我不知道,”洛宓一下子就抖擞了精神,舔了舔嘴唇,十分坦然的回他,“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你失败了,那么我会去找下一任主人。”
她一边说一边身体前倾探了出去,一只手撑住地面,另一只手插/入少年的发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注定属于某个人的,羽渊。”
“所有的命中注定和痴迷爱恋都是迷惑人心的甜言蜜语,”她凑近了他的脸颊,冰冷的呼吸吹拂着少年耳畔的鬓发,“你活着,拥有一切,你死了,一无所有。”
然后她强迫少年与自己对视,清晰的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的瞳孔,“人生充满了不可知的变数,天地需要一个魔尊,但不一定是你,我需要一个主人,也不一定是你。”
“那么告诉我,你的想法呢?是自己成王成尊,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洛宓着迷般注视着少年漆黑的眼睛,一直觉得羽渊的眼珠像一颗空心琉璃,把所有试图推门而入的人都挡在了最绚丽的外层,而内芯却是波澜不惊的深渊,是平静海面下的暗流,破坏的本性让她想要撕裂表层的平静一窥究竟,然而对方却太过圆滑,让她找不到下手的缝隙。
然而,现在她终于抓到了机会。
稚嫩代表着易软弱,软弱代表着易动摇,动摇就代表着向后退一步便万劫不复。
洛宓想让她最喜欢的羽渊,坠入九幽,万劫不复。
她曾以为她成功了,高洁的羽渊仙君变为了九幽的魔尊羽渊,可现在,她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为什么要重复那段无聊又冗长的过往呢?自她从天河被冲至凡间,不就代表着过去已经改变,那么他们干嘛不能直入主题呢?
那么羽渊仙君,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洛宓觉得自己打开了一个新思路,她为此兴奋的微微发抖,可还没等她从纷乱的想法里抓出头绪就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罩在了自己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