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这儿等着。可不要乱走。省的一会儿我找不出着你。”小孩稚嫩的声音,此时在俞仁听来,显的格外亲切。
“放心吧!我不走。”江枫心道:这儿有吃的,你就算赶我走,我也不走啊!
那小孩走了几步,又转头走了回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不放心。“吃完饭,你,该上吊了吧?”
江枫被他这一句话气的差点没噎死。总算是他心态好,没有情绪失控。
“为,为什么你这么急着要让我上吊?”
“因为我今天跟小胖他们去玩了,爷爷交待的卖草绳的事我给忘了。这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你现在可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要是不死,那我这草绳可就卖不掉了。回家爷爷要打我的!
要不,你一会儿多买几根?万一要是吊不死,还可以再多吊几次。保险!”
江枫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如果不是这小子走的快,他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不过,虽然这小子说话气人。可办事还是很有一套的,不一会儿,他便给江枫弄来了不少的吃食。除了五六个馒头,还有一小碟熟牛肉。江枫这时候也顾不得骂他了,先填饱肚子要紧。
第二章 连江渡口
肚子饱了,人也跟着精神了很多。这时候,江枫也不想着死了。他先在一个小池塘里把脸仔细洗了洗。这才发现,自己的这张脸长的倒也不是那么太让他失望。虽然算不得绝世帅男,却也勉强可以算是长的顺眼了。只是,这头上的长发实在太恐怖。身上的这身衣服也要好好洗一洗才行。
从这小孩到镇上买东西这么快便回来,江枫判断,此处应该离镇上很近。可是,江枫并不想马上便到镇上去。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这身模样实在不能见人。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江枫决定第二天再去镇上。
江枫吃饱了,正坐在树下盘算着他的计划,一旁的小男孩却等的有些不耐了。
“我说,你到底还上不上吊了?再耽搁一会儿,天可就黑了。天一黑,我便要回去了。不然,我爷爷会骂我的。”
江枫没想到,他在惦记着自己上吊的事。不过,这回江枫没有生气。
“吊,我是暂时不上了。不过,你的草绳,我倒是可以买几根的。”江枫现在可要跟这小朋友打好关系。他明天还要指着他给他办事呢!不然,以他现在这个样子,进了镇子,只怕也要被人当作乞丐给赶出来。
小男孩起初听到江枫说不上吊了,显的十分失望。但接下来又听江枫说要买草绳于是大喜。
“那,你要买几根?我们可要快些了。不然,回家迟了,爷爷也会骂的。”
“你这儿的草绳全卖给我吧!”说着,江枫又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太多了。只要五十个铜板。”男孩摇手道。
江枫见他不肯收,便从他方才找还给自己的铜钱里数了五十个,递了过去。
小男孩接了铜钱,便回身走了。
“明天早点来啊!我还有生意要跟你做呢!”江枫在后面叫道。
“知道啦!”小男孩稚嫩的声音传来,这才让江枫放了心。
这一晚,江枫是在小男孩家的草垛子里睡的,这儿既舒服又安全,不用担心有狼。第二天天一亮,他便又跑回昨天与小男孩碰面的山坡上,等着小男孩的到来。
果然,没多久,昨天的那个小男孩便来了。
有了昨天的配合,今天两人的交易做的很顺利。小男孩为江枫从镇上买了一身新衣服,还有一把木梳。
江枫花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这才把自己收拾的差不多。虽然按着江枫化妆师的标准,那还差的太远,但总算是基本摆脱了乞丐圈。没办法,谁让条件有限呢!也就只能暂时这样子了。
这时,江枫才自信满满的走上通往镇口的大道。
这是一个只有四五十户人家的小镇。说这是镇子,其实也可以说算不上。因为它实在太小了。镇中一条大街横街而过,街道两旁各有十多户人家,还有好几户人家的门是关着的,看上去也并不像是商铺。
“这也能算是镇子吗?比他老家的一个小小自然村还要小的多。”江枫叹了口气。但叹息归叹息,肚子还是要镇饱的,昨晚吃的那些,早已被他消化的干干净净了。于是,江枫随便的在路边买了些吃的东西胡乱填饱了肚,然后便继续向前赶路了。
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十里之外的连江城。
连江县在福州城东北二十里左右,紧临着连江。要进城,先要过江。
江枫来到连江边唯一的一处渡口,远远的便看到一群人围在那儿,约了十五六人。走近去,才看清,这些人个个都是面有菜色,衣着破旧,看模样有些像乞丐。可是他们又大多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身上也都带着各种各样的包袱,有些人甚至连锅碗瓢盆都带上了。
这样的装束,看的江枫十分不解。这是些什么人啊!怎么这样奇怪,江枫在心中暗想。
此时,这群人正围着两个公差模样的人,七嘴八舌,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两名公差大概也被他们说烦了,就见其中一名公差突然一拔腰刀,大叫一声,“停!”
这些人见公差突然拔刀,都吓了一跳,于是纷纷后退,话也都不讲了。那公差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指着其中一名五十上下的男人道,“你,你来说说原由。其他人都给我闭嘴。”
那男人见公差指着自己,只的硬着头皮从人群中走出来,向那差人施了个礼。“大人包涵。小人们是从陕西米县逃荒来的。没办法,米县今年又是大旱!庄稼绝收,朝廷赈灾的粮食又不够发。我们也就剩下逃荒这一条路了。
原来我们是准备逃往直隶的,可是半道上听人说,北面将有大战,于是我们只好又转向南。我们从山东一直逃到了浙江,却始终没有找到主家收留。后来,听说连江城里有位大善人陈元亮陈员外,我们大家便商议着,去投奔陈员外。
我们米县本来就穷,这一路,我们主要是靠乞讨,才走到这儿的。身上连个多余的馍馍都没有,又哪来的钱啊!因为要过江,没办法,大家把这一路乞讨下来的钱凑了二十个,本想跟摆渡的大哥商议商议,把我们这些人渡过江去。
可是,大人您这儿又要再收每人十文的税钱,我们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这一路南来,原本有三十多人,可到了这儿,就只剩下眼前这十七人了,其他都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要是再找不到主家收留,我们这十七人,早晚也都要饿死!大人您开开恩,可怜可怜我们,就放小人们过去吧!”
这男人说的动情,眼睛不由的有些湿润起来。其他人听到这里,也一起叫嚷:“大人,放我们过去吧!”
那公差将他的三角眼一瞪,对着众人喊,“吵什么、吵什么!我可怜你们,谁来可怜我啊!我们这儿每天可也都有定额呢!完成不了,我们就得挨板子。高大总管派下来的公公们可没一个是好伺候的。”
江枫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那两个公差。他初来乍到的,本不想多管闲事,正打算绕过去。那两个公差早看到了他。
“干什么、干什么,想跑啊!”一名公差排开众人追过来拦住江枫。
江枫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儿不让过吗?”
“让过啊!可是,你钱交了吗?”那公差硬声硬气的道。
“什么钱?”江枫还真不知道要交什么钱。
那公差指着旁边立在江边沙滩上的一块牌子。“什么钱?没看见这块牌子吗?‘凡过江者,每人十文’。这是我们高大总管亲奉皇上的口谕,在此设卡,向来往路人征税。”
江枫这才算是明白了原因。原来,这两个公差在这儿是专收过路费的。看来,那些逃荒的难民显然也是因为交不起过路费,这才与两名公差争执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