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彝听徐孚远这么说大吃一惊,他作为湖北布政使当然知道武昌怎么回事,不过他知道在朝堂之上湖广派占据优势,自己一个小小布政使实在人轻言微。再加上总督刘大人有意无意的纵容那些人,所以武昌的事才能发展到现在这个模样。
夏允彝沉吟一下问道:“陛下听到如何反应?”
“反应倒没什么,只是将赵德全拉出去打了一顿!对了!还有,陛下被赵德全气的昏了过去!”
这个消息可比武昌什么土地兼并要严重的多,古代皇权转移时那次不是腥风血雨。夏允彝听到赶紧站了起来,追问道:“什么?陛下昏了过去?没找医生吗?到底什么情况?”
“医生没找,昏迷的时间很短,大概也就半刻钟左右!”
夏允彝在地中转了几圈说道:“事情重大,闇公你和我一起去见总督大人!”
总督刘思赉这几天忙得要死,虽然他不主管作战,但是现在大军云集武昌,每天后勤补给就是个不小的数目。皇帝已经下旨要先夺取汉阳,作为北伐的先遣站,刘思赉自然要尽心尽力为朱宏三鞠躬尽瘁。
刘思赉坐在总督衙门中正在处理公事,听中军说布政使夏大人和武昌知府徐大人都来了,刘思赉赶紧让仆人将二人引进来。
刘思赉虽然不是南直隶人,但是他是东林大佬姜曰广的学生,自然先天和夏允彝、徐孚远这些东林党亲近。
“二位,今天来见本督有什么事情?”
夏允彝沉吟片刻后说道:“制台大人,今天陛下去了武昌县祭祖,发生了两件事情,让武昌府说一下!”
接下来徐孚远就将两件事详细的和刘思赉说了个清楚。
刘思赉听徐孚远说完也是眉头紧锁,沉吟道:“陛下昏倒这件事应该是偶然,陛下是万历四十三年生人,今年三十八岁,正是春秋鼎盛之际,昏倒应该是气大伤身!不过土地兼并这件事实在揭开早了,梁观这个家伙误我大事啊!”
其实刘思赉在湖广这里当了三四年总督,对本地的情况能不了解吗?以前他或明或暗支持哪些湖广派兼并土地,等到最后压制不住,最好闹些什么民乱,然后逼迫皇帝自己下手收拾湖广派。
刘思赉这么做倒不是看到普通农民负担过重,心中过意不去,而是他准备借着这个机会收拾朝中的马明远等改革派。
在屋中的这几个刘思赉是江西人,家中虽然不富裕但是也算小康之家,在南昌城外也有个上千亩土地。夏允彝根本就是松江府的大地主,虽然没有徐家有钱可是几千亩土地还是有的。至于徐孚远更是不得了,徐孚远是嘉靖朝首辅徐阶兄弟徐陟的曾孙,徐陟当年在华亭借着哥哥的势力大势侵占土地,家中更是粮田上万亩。
这些人都是当时的社会精英,更是主流意识的代表,而马明远弄出来的那个摊丁入亩和官神一体当差纳粮可是要了这些大地主的老命。所以当年的倒马运动虽然在台面上的是南直隶的那些大地主,其实他们的后台正是以姜曰广、钱谦益这些朝廷阁老为首的士大夫们。
姜曰广虽然在历史书上光明伟岸,金声桓反正失败后投水而死。但是姜曰广宦海沉浮多年,也是一名手段老辣的政客。姜曰广知道现在明面上斗倒马明远,但是皇帝并没有将马明远撵回乡,而是居住在京师。只要马明远还在京一天,就有起复的可能,所以姜曰广给自己的弟子刘思赉写信,让他时刻注意湖广马家的动向,积攒黑材料好对马明远发起致命一击。
如果你马明远和海瑞一样是个清官,那收集黑材料还真不好收集。但是马明远裤裆里也是一屁股屎,除了马明远自己以外,他的管家、亲戚、家丁,甚至小妾婢女,只要能和马家挂上关系的都跑去湖广跑马圈地。
刘思赉接到老师的信后,对这些打着马家旗号来要地的大开方便之门,只要马阁老一张条*子,直接拿地没问题。所以那几家才在几年的光景下就将武昌的粮田占去一大半,刘思赉背后的纵容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刘思赉为了这件事谋划了多年,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被梁观捅开了,你说他能不生气吗?但是生气归生气,刘思赉也没啥办法,梁观别看是一个七品县令,可是梁观身后站着财政部尚书陈子龙,梁观当年和陈子龙在太湖一起抗清,自然关系亲近,所以刘思赉只是骂了几句就不说了。
夏允彝和徐孚远都是陈子龙的人,也不知道刘思赉的策划,看到刘思赉生气后赶紧问道:“制台大人,现在怎么办?要不发动朝中同僚参那些占地的湖广派可好?”
“皇帝知道武昌的情况后如何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