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军团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响的欢呼,争先恐后地把背包撂在地上,只带铠甲、水壶、兵器和一块压缩饼干,在军官的口令之下快速前进。每个人都激动异常,这趟枯燥而漫长的长途行军,终于要到尽头了!
王锐又叫来一名传令兵,让他去通知韩鹏不要再跟打阻击的清军纠缠,迅速往小房村方向靠拢,那里才是决战的战场,他们将在那里埋葬清军最后一支主力。做完这些,他跳上战马,带着上千名亲兵撇开大部队一路向前飞驰,这位边军出身的无敌悍将又要身先士卒,去充当全军前锋了。
蛮族军团脱下帽子向他挥舞,放声欢呼,士气越发高昂。这就是他们的王,带领他们从江汉平原一路打到安南,打下了一片肥沃的土地,已然功成名就了,但是每逢战事仍然身先士卒,跟着这样的王打仗,就算是战死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现在关宁军却满腔遗憾。
不,应该叫遗恨。
吴三桂发了狂似的指挥夷丁突骑向炮兵阵地发动一轮轮猛烈攻击,然后在霰弹炮、排枪、手榴弹甚至燃烧瓶的轮番打击之下,嚎叫冲锋的夷丁突骑转眼之间变成一堆堆破碎的尸体。每倒下一个,吴三桂的心脏就微微一抽搐。夷丁突骑不同于那些炮灰,每一名士兵都是吴家子弟,这三千夷丁突骑才是吴家掌控半数关宁军的底气所在,在这个乱世生存的资本啊,现在倒好,在战斗工兵的猛烈打击之下,他们不拘兵将,纷纷变成一堆堆尸体!
大批精锐就这样被灭掉了,哪位将领受得了这样的损失!
直到夷丁突骑快没有力气继续冲锋了,吴三桂才察觉,没有步兵配合,光靠骑兵是根本就不可能攻下这样的阵地的,没办法了,换步兵上吧!他让吴三辅代为指挥,自己带着一队亲兵去找祖大寿,想看看祖大寿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结果眼前的情景吓得他差点就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祖大寿的部队在清军督战队的马刀的威胁之下机械性的迈动脚步,迎着河洛新军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走去,一如数年前天雄军和河洛新军的射手冒着箭雨排队走向清军的军阵一样。只是,河洛新军和天雄军当时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的,是危险的,如同一台缓缓压过来的压路机,而关宁军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梦游,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几乎每一双腿都在微微哆嗦。
对面的河洛新军却如一道铜墙铁壁一样横亘在那里,纹丝不动!
双方距离只剩下一百五十米。
河洛新军终于动了,军官的指挥刀狠狠挥落,一千多名士兵同时扣动板机,砰砰砰砰!密集得分不清点数的枪声仿佛炸雷一般在同一秒钟之内炸开,震耳欲聋。列队前进的关宁军第一横列和第二横列像是凿开了无数口血色喷泉,大团血雾从被击中的躯体上迸出,被击中的士兵多米诺骨牌似的一排排倒下,这一幕看得吴三桂面色煞白,眼前天旋地转!
河洛新军对对面那血肉横飞的惨状视而不见,第一排打完,原地不动继续装弹,第二排越过他们,举枪,射击,又撂倒了一大片。第三排越过第二排,举枪,射击……整个军阵缓缓翻滚着前进,每前进一步都伴着炸雷一样的枪炮声,这一幕恐怖得无以复加!关宁军越以的惊骇,他们本能的后背,但后面子弹马上就射了过来,清军把火枪对准了他们的后背。
不准后退,只能前进,直到他们全部拼光为止!
济尔哈朗目瞪口呆:“河洛新军……他们的火器竟如此凌厉!?或不能近战,就算整支军队都拼光也伤不到他们一根汗毛啊!”
皇太极阴恻恻的说:“马上就开始近战了!”打个手势,挥动令旗,又有一万关宁军被投入战场,正顶在那支已经被河洛新军打得七零八落的部队的后背!
这一刻,祖大寿和吴襄面色变得跟白纸似的,呆呆看着被被硝烟熏黑的天空,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