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快救火啊!”
“火烧到炮位这边来了,快跑啊!”
“还击!不能干挺着挨打,还击!”
“救命!救命……”
……
混乱而惨死的呼声此起彼伏,隆隆炮声和狂雷般的爆炸声一刻不曾消停,再加上海面冲腾的火光、在海水中挣扎的水手和破碎的船体,让人犹如置身于地狱之中。河洛新军炮兵得理不饶人,每门大炮都以每分钟五发的速度倾泄着毁灭性的威力,而且每次最多以三艘大型战舰为目标,当真是把“火力至上,彻底压制”这八个字发威到了极致。轻敌大意之下,密密麻麻的挤在吴淞口的郑氏舰队吃了大亏,那些大型战舰接二连三的被击中,一旦被击中马上燃起大火,无法扑灭————一枚白磷弹在满是杂物的木质船舱内爆炸,白痴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然,白磷弹那么昂贵,河洛新军再有钱也不可能全部用它,所以在取得先声夺人的效果之后,河洛新军开始试验一种新型炮弹。
猛火油弹!
所谓的猛火油弹,其实就是用在桐柏山采矿时无意中发现的石油初步提纯、稠化,混入黄磷、硫磺等易燃易爆物,最后装进炮弹内部,一旦爆炸,稠化的猛火油像融化的果冻一样四处飞溅,沾到哪里烧到哪里,就算是金属船体挨上一发都不见得讨得了好,木质船体就更不用说了。它燃烧得不像白磷弹那么剧烈,但燃烧时间更长,对于木质船体来说更加要命,在很短时间之内就有四艘大型战舰被它打得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了。
郑芝豹几乎咬碎了牙齿。狗日的河洛新军,他们肯定是祝融投胎的,要不怎么这么喜欢玩火,一旦开火不是白磷弹就是猛火油弹,不是猛火油弹就是白磷弹?
卑鄙!
无耻!
但是愤怒归愤怒,郑芝豹不得不承认,这类炮弹正是木质帆船的克星,甭管多大的船,挨上一两发基本上就完蛋了。该死的,杨梦龙上哪弄来这么可怕的炮弹?没听说有哪个国家装备过这玩意儿啊!
郑芝豹定了定神,指挥舰队后撤,拉开距离,然后以猛烈的炮火轰击炮台,试图压制河洛新军炮兵的火力,至于正在码头上被河洛新军痛殴的日本武士,顾不上了,先掀翻那些可恶的大炮再说!
双方在吴淞口展开了一场异常激烈的炮战。
论火炮数量,郑氏舰队无疑占压倒性优势,他们一艘大型战舰就要装备数十门、上百门大口径加农炮,几十艘这样的战舰集火齐射,火力密度就可想而知了。但是论火炮的威力、射速、射程和精确度,郑氏舰队只有被吊打的份,因为他们的对手是架退式后装线膛炮,接近一战火炮的水准,领先他们整整三个世纪,不被吊打才叫见鬼了。海面上硝烟排山倒海的扩散,铁弹横空,灼热的铅球冰雹似的砸向炮台,而炮台上烟焰喷发,成排炮弹火球似的划空而过,砸向海面上的舰队,差距一目了然————铅球砸在炮台上基本上也只能打烂一些沙袋,很难对河洛新军造成杀伤,而河洛新军只要有一发炮弹命中,他们的战舰都得重伤!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河洛新军就能在如此猛烈的火力中安然无恙了,尽管事先构筑了防炮效果一流的工事,还是不时有人被抬下来,有的被打断了腿,有的被打爆了脑袋,那血淋淋的躯体,异常骇人。
但是跟郑氏舰队相比,他们那点伤亡根本就不算个事————郑氏舰队打出上百发炮弹都不见得能杀伤他们一个人,而他们只要有一发炮弹命中,一艘战舰就完了!对射中,郑氏舰队惊愕地发现河洛新军的火炮射程居然是他们的两三倍,精度是他们的十倍————可以用单独一门火炮在几百米甚至上千米距离对他们的战舰进行直瞄射击,而他们的大炮超过了三百米就基本上是炮弹满天乱飞了。这份打出来的“情报”几乎炮手们气炸了肺,以父母为圆心,九代祖宗为半径问候着郑芝龙、郑芝豹等人全家的直系亲属。你对对手的实力一无所知就去招惹这个可怕的敌人,还大言不愧的跟我们说可以轻松打赢这些北方佬……你他妈在逗我!?
不断有战舰被击中,燃起大火,惊恐的水手尖叫着下饺子似的往海里跳,留下战舰在那里熊熊燃烧,面对这等不利的局面,郑氏舰队一退再退,士气也随着火炮命中精度的下降而一跌再跌,原本气势磅礴的炮击渐渐竟变得有些有气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