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屯,位于旅顺城外十五里,是一块宽达三千米的大平地。原本这里被东江军开发成了农田,种上了麦子和稻子,但是后金大军一到,一切都毁了,没来得及收割的麦子和稻子全成了后金的粮草。在农田的尽头是两座不到一百米高的小山,山势平缓,不怎么起眼,但是价值非常大,如果骑兵居高临下发起冲锋,那动能是非常惊人的。现在岳托他们就将将旗插在了那两座小山上,居高临下监视着战场。
后金早早就列好了阵,众多牛录额真在阵前来回纵横驰奔,狂呼大喊鼓舞士气,斥侯往来不绝,传递着最新的军情,真够热闹的。后金大军士气高昂,他们早就厌倦了那乏味的战壕对峙,现在该死的明军终于舍得离开战壕和铁丝网,在野外跟他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磨亮刀枪准备放手大杀便是了!
豪格眺望着远方,问:“你们说,明军真的敢出来吗?”
岳托沉声说:“他们一定会出来的!”
杜度说:“如果明军真的敢出来跟我们野地浪战,我们还真的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了!”
豪格冷笑:“七叔,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如果他们真的敢出来,我保证叫他们有来无回,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到旅顺!”
众人望着自信满满的豪格,都暗暗摇头。豪格固然勇猛,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论心计,跟皇太极比就差得太远了,而且也太过狂妄,这可不是理想的接班人。明军敢出城决战就意味着明军有信心在野战中击败后金,至少不会吃大亏,他居然还如此轻视对手,将来如果皇太极将汗王之位传给他,对后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啊。
正说着,一小队斥侯飞马来报:“报————明军主力出城了!正朝着二王屯开来!”
众人精神一振:“真的来了!”岳托大手一挥:“再探!”
“喳!”
豪格还有点不信:“明狗真的出城了?他们是吃了豹子胆对吧?”
阿巴泰沉声说:“是自信!”
旅顺那边,一望无际的金属海洋正在朝着二王屯倾泄过去。猎骑兵腰悬马刀,手里握着可以射出两百多米远的滑轮弓,撒开一个宽广的扇面,驱逐着后金的斥侯,不遗余力地要将后金早已张开的威力搜索幕给压回去。离城七八里之后,双方的斥侯开始爆发零星交战,时不时可以看到小队斥侯正在互相追逐厮杀。在敌军运动途中用小股游骑尾随骚扰,瞅准机会就扑上去狠狠的撕咬一口,然后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迅速遁走,逮到机会了又扑上来,这一直是游牧民族的拿手好戏,以步兵为主的中原王朝面对这种无赖的战术往往很无奈,甩又甩不掉,追又追不上,就算幸运地灭掉了其中一两股,战果也是非常可怜,而他们一旦遭到攻击,损失却相当大的,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憋屈,真的能把人给逼疯。但是现在,后金这一战术失效了,同样剽悍的猎骑兵维持着强大的威力警戒幕,用滑轮弓和臂张弩与后金游骑对射,这两种装备的射程和威力都胜过后金的骑弓,鸣镝尖啸中,双方都不断有人中箭落马。如果后金逼得近了,他们二话不说,拔出马刀就上,而且是十几个人膝盖并着膝盖挥刀冲上去的,每一名后金游骑都得面对好几把马刀的砍劈,不少以勇武闻名全军的后金斥侯就这样无比憋屈的被他们群殴致死。
红娘子意气风发,火红的斗蓬火烧云似的迎风飘扬,她披着胸甲,手持一支四米长的步槊,腰间还佩着一把苗刀,一袋白羽箭别在背后,强刀握在手中,骑着高头大马左冲右突,指挥杨梦龙拨给她的那五百名猎骑兵跟差遣自家的部下一样。猎骑兵们听从她的命令,离合不定,驱逐着后金的游骑,不敢有丝毫怠慢……人家骑的可是冠军侯那匹黑锋,至于冠军侯,很委屈的骑骆驼去了,谁敢怠慢?对于这种小股骑兵交战,红娘子可谓得心应手,这一套她都玩烂了,以前就是这么对付官兵的,在她面前玩这套,跟在关公门前耍大刀没啥区别。她大声说:“将这些跟屁虫赶得远一点,别让他们靠近我军主力!”猎骑兵们大声应诺,冲杀得更加卖力了。
猎骑兵后面就是枪骑兵。天雄军的枪骑兵一袭斗蓬红得简直要燃烧起来,马槊上还系着两面红色小旗,一旦发起冲锋就是一团乘着风势卷向原野的烈火;河洛新军的枪骑兵黑袍黑甲,一望如墨,相信跟他们交过手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些枪骑兵冲锋时所掀起的黑色风暴。两支枪骑兵一个狂野,一个冷峻,反差相当大。步兵则踩着鼓点匀速前进,每分钟八十八步,整个军团就像一台隆隆开进的机器。刚开始的时候东江军和关门川军还无法理解这种行军纪律,可走了几里路,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鼓点往前走了,仿佛像是被催眠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