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炯笑了笑道:“首辅此言差矣,如今湖北刚刚平定,各府城戍卫屯兵早已不复存在,李自成的大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此时定下督抚人选,安排府州官员上任,岂不是置官员于险地?因此朕以为湖北各府州如今军管最为合适不过,至于首辅所言朕为何会驳斥一县正印,呵呵,这才是你们今天联袂来见朕最想知道的吧,不错!朕黜落他们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东林!”
五老一齐抬头,心里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谁能料到天子会这么直接了当的就把话说出来,如此一来似乎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东林何辜啊!陛下。”内阁五老尽皆拜倒在地,高弘图哭诉道:“东林书院秉承理学之念,宏扬治世良方,为使庙堂正气盈朝可谓呕心沥血,就算偶有宵小之辈,陛下又何以降罪于整个东林。”
“正气盈朝?呕心沥血?偶有宵小?”朱慈炯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够了脸色猛然一寒,怒不可喝道:“万历年间天灾不断百姓困苦,神宗皇帝欲收商税矿税补贴国库,执政的所谓东林君子为了不使自身利益受损而横加阻扰,神宗皇帝无奈只得派出税监,将所得商税收入内库贴补国用,利益受损的官员们,上书未果便对神宗皇帝大肆污蔑,使其留下贪财之名,这就是东林君子们自我标榜的忠君,朕想知道神宗皇帝如果贪财,那么贪来的财是否用于自身享乐?三大证的银子户部可曾拨给过一文!”
“还有茶税,神宗皇帝派遣宦官前往各地监督茶园征收茶税,饱读圣贤书的道德君子认为这是恶政,迫使神宗皇帝收回茶监,为什么是恶政?因为征收的茶税丰盈了国库却损害了圣贤君子们的利益,派出宦官监督更是对君子们的侮辱,君子们怎么可能去贪墨国家的税款损害大明的利益,神宗皇帝信了君子们的话,收回了茶监,于是各省茶税暴减,官员年年报灾茶叶岁岁歉收,到崇祯十年时,仅仅浙江一省的茶税就从有茶监的万历年的二十万两变成了十二两!十二两!哈哈,真是可笑,朕很想知道,所谓君子们是怎么好意思报上十二两的茶税的,他们喝的极品好茶恐怕都不止这个价吧,那么银子去哪里了?五位大人想必心知肚明吧。”
史可法等人跪伏在地上,身体不自觉的微微发颤,心里更是发寒到了极点,天子的话犹如薙骨尖刀,一刀刀将他们割的鲜血四溢体无完肤。
朱慈炯可不会理会自己的话会不会伤到几位阁臣的自尊,继续说道:“还有海关税,大明祖制片板不得入海,否则以谋逆论,派遣宦官收取海关税就是违背祖制,可事实上呢?整天叫嚷着不得开海不能收取海关税的官员们从海上大发横财中饱私囊,让原本可以充实国库的银子尽皆落入贪官污吏之手,比如身家数千万两的郑氏家族就是其中典型的例子。”
“因为神宗皇帝设立海监,万历四十年后,每年国库都能得到超过四百万两银子的收入,可就是你们嘴里的东林君子们再度执政以后,自崇祯元年以恢复禁海令地名义停收了海关税,国库内库就再也没有从海贸中得到一两银子的海关税银,那么朕再问一问诸卿,大明禁了海停了海关税,是不是海贸便从此断绝,如果没有那么原本该收归库内的税银落到了谁的手里!”
“先帝御极十七载,百官进言纷纷上书要求废除各项与民争利的税收,朕想问问,真的是与民争利吗?依朕看应该说成是与官争利才更为贴切吧,穷了国家败了大明苦了百姓,最后落到好处的都是谁?是遍及天下的官员!是你们口中口口声声为国为民的东林君子!你们称赞先帝是中兴之主,说是没了苛政大明就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可事实上呢?先帝十七年间,全国原本可以收到的两百万两茶税,最后只有区区万两,原本该有的三百万两矿税,四百万两的海关税分文皆无!大明损失了这么多的税收,还要养活庞大的军队和官员中的蠕虫,最后就将这些庞大的开支转嫁到百姓身上,农税从张居正时期的二百万,攀升到崇祯十二年的二千三百万!十倍!天灾之年官员不思赈济,反而十倍税之,朕倒要问一问你们!百姓如何不反!”
朱慈炯一掌拍在御案上怒喝,内阁五老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