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就是制作时间极其漫长,要制作一杆鸟统要用精铁卷成一大一小的两根铁管,以大包小,两者紧密贴实了以后再用钢钻钻内壁,直到内壁光滑,如此一来一个熟练工匠想要制作完成一支鸟统差不多得要一个月,
并且在今后几百年时间内还没有得到太大的改良,一直到晚清洋务运动兴起时才被彻底抛弃……
如果说耗费血本又耗费海量时间制造出来的鸟统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那还能说的过去,可偏偏其实用性还不值一提,操作繁琐射程低,要想鸟统具备有效杀伤最起码也得五十步以内,比起强弓的杀伤距离差不多少了一倍以上,射速更是不能与弓相提并论,发一枪的时间弓射三箭都算是抬举鸟统了……
在苏嶆的眼里鸟统完全就是百无一用,所谓的火器营也尽皆是些老弱病残,火枪手的待遇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三皇子要把造枪大匠一起带来让他很是不解,现在眼角余光撇见三皇子似乎对这个造枪匠挺有兴趣的样子,不由猜测三皇子是不是喜好打猎,又挽不动弓所以才想用鸟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三皇子要是出了事,他这个引荐人想不死都难了。
朱慈炯当然不是为了打猎,对于鸟统的弊端他知道的绝不会比这个时代任何一人少,但是没办法,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两百多年后的中国可是真切体会了一次。
热兵器取代冷兵器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但是你要让他去造枪造炮那可真是难为他了,他最多知道一些原理会描绘一些枪炮结构图纸,至于如何把理论化为现实那就要靠这些专业人士了。
在朱慈炯的未来军队结构中,火枪兵是重中之重,甚至可以列为未来八大军种之首,所以火枪的发展改良势在必行,不说别的就凭能够快速成军这一点就完全可以让他不计一切代价去发展去付出,按照历史规律,仅仅不到两年的时间清兵就会打到南京城下,如果用老式军队训练养成的方法,不说练出来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有没有战斗力,就算有也不可能抵挡的住数万满清铁骑和数十万绿营汉奸兵,难不成让他如同历史上的弘光帝一样被俘虏最后被一刀砍了?
苏嶆是典型的传统儒家文士,读书求学阶段满脑子里面都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光辉思想,等到做了官就开始想如何能够造福百姓甚至是中兴大明,可惜官做的越久越大,当初的伟大理想早已消磨的一点不剩,如今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做到更大的官捞更多的银子,身为从三品大员,苏嶆对于任职将作监管的都是些粗俗不堪的工匠很是不屑,可将作监又是一等一的肥差,每年贪墨掉几千上万两银子简直轻松至极,这样的人你让他去想火器的发展对于战争的意义,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所以当朱慈炯察觉到苏嶆眼里满满的疑惑时,连半点为其解惑的念头都没有就将眼神看向右侧第二的大匠身上,这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却梳理的一丝不苟,精神也相当不错的老头,一身粗布衣衫虽稍显陈旧却打理的整洁干净,这让朱慈炯除了好奇之外还有点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有洁癖,可一个工匠有洁癖显得也太过怪异了些吧。
苏嶆身为官场中人,察言观色逢迎上意乃是基本功,一看朱慈炯目光转移哪能不知其意,当下把杨伏堂扔到脑后,笑呵呵得说道:“这位是芦延龙,铸炮宗师,原先供职于京师兵仗局,当年在宁远城头轰伤老奴酋的大炮就是芦大匠的手笔,崇祯十二年时候告老还乡,被微臣聘请来将作监担任教授……”
朱慈炯没想到苏嶆会对这芦延龙这般推崇,这一枪一炮的境遇未免也相差的太大了些吧,可能是因为火炮之威有目共睹又是守城利器的缘故吧。
不过这样的人固然拥有这个时代顶尖的技术,却又很难接受新鲜事物改变固有观念,火炮和枪械对于朱慈炯来说重要性不分高下,开发新型火炮也是今后发展研究的重点,所以他绝不允许一个思维固化不懂创新的人来主导火炮研究工作,这芦延龙符不符合他的要求还有待观察,如果不符合那不要说是什么宗师就算是匠神,他朱慈炯也是弃如敝履。
芦延龙在大明铸炮界一直享有盛誉,弟子门人更是满天下都是,虽是布衣却一直深受官方礼遇,这些年下来难免也养成了一股傲气,本以为苏嶆这么介绍他,这三皇子必然会夸赞他几句,可是全然没有,这傲气的小老头自然有所不满,可他自然也明白,他的本事若是三皇子用不上,那就是一点价值都没有,想透了这一层,这个自负的小老头不免有点泄气。
最后一位大匠姓徐名昌,其祖上两代都是参与修建南京皇城和京师紫禁城的大匠之一,他本人这十几年以来的主要工作也是负责修缮皇城,这样的人才当然是现在朱慈炯急需的,可惜不是准备让他去建造什么宫殿而是想让他总负责江心洲的基础建设,建造些简单实用的营房,说起来倒有浪费人才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