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政涉及到盐区数百万的灶户盐民,涉及到无数的官员差役,以及整个大明的百姓。盐税是朝廷最重要的税收,占据了朝廷收入的一半。
就算是万历朝首辅张居正在时,也不敢随便改变盐制,你陈越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仗着立了几件功劳仗着有皇帝的信任,就敢推翻整个盐政?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梁焕平梗着头,对陈越不再理会。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之辈,且看你能翻腾多久!
“怎么?梁大人对我的问话就不给个说法吗?”陈越冷冷的问道。
“什么说法?自太祖设立户籍,士农军匠盐各籍各司其职,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梁焕平淡淡的道。
“如此说来,灶户盐民天生就该贫贱,就该受到那些盐商的盘剥了?内地的农民也天生贫贱,就该吃不上盐了?”陈越逼问道。
“平南侯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你的本分,也不在本官的职权范围。调剂阴阳、平衡天下,是朝廷是宰辅们的职责,而不是你我。
侯爷您身为江北总督,整军备战,抵御北方强敌,伺机收复失去的河山,这才是您的本分,而不是对盐商开刀巧取豪夺。
本官身为盐运使,保证两淮盐政平稳运转,保证天下百姓有盐吃,使得朝廷征得盐税是本官的职责。”
梁焕平淡淡道,话里绵里藏针,直指陈越越权擅为。
“呵呵,好一个保证百姓有盐吃,保证朝廷征得盐税,听梁大人言语,一副忠君为国的贤臣模样,可为何做的却不是贤臣该干得事情?”陈越呵呵冷笑了起来。
“平南侯所言何意?本官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梁焕平愤怒的叫道。
“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看吧!”陈越起身走到书桌前,从桌子上取过一卷卷宗,甩到了梁焕平的怀里。
梁焕平翻看着卷宗,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浑身如筛糠一般哆嗦着,只是片刻功夫,额头汗水顺着脸颊滚滚流淌。
“梁三平是你的堂弟吧,身为如皋盐检司巡检,勾结豪灶王贤,打压普通灶户,手中犯下的人命就有七八条,还和私盐贩子勾结,收取贿赂为其大开方便之门,每年收取的贿银不下十万两,其中大半送到了浙江老家,送进了你梁焕平的家!梁三平的证词在此,其本人也被收押,人证物证俱在。
你梁焕平身为盐运使,却倒卖盐引,每年获利数十万两银子,我这里有数个向你行贿盐商的证词,他们人也都在我的总督府,要不要把他们叫来对质?
其他的事情一件件一宗宗,都在这卷宗之上,上面写的每一项都有据可查,都有人证物证。
梁大人啊,按照大明律,你犯下的这些事情朝廷该如何处置?你还敢说自己是贤臣,还敢自认清白吗?”
陈越的话语一句句如同雷霆一般击打在梁焕平的心头,把他轰的外焦里嫩、摇摇欲坠。
没想到仅仅数月时间,陈越就把自己查了个一清二楚,而自己却对对方的动作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对方早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梁焕平自然知道,这卷宗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若是捅到了朝廷,就凭这些罪名,可就不是罢官回乡那么简单,最少也得落个流放三千里的下场。
这一刻,梁焕平只觉得万念俱灰,身体一软,缓缓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