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经过前段时间的来回折腾,身体情况本就不如从前,现在又不肯接受手术。她知道自己女儿性子向来固执,不仅有些着急:“那现在呢?”
“前几天本来安排好了手术,姝姝硬是不肯做,耽搁了,”盛小小也很愁,“听到安先生说要强行给她做手术,这两天一直闷闷不快的,饭也吃的很少,我担心这么下去,等不到下次手术,她就要坚持不住了。”
安酒酒听完更加着急,可是急也没什么大用,想让姝姝接电话,自己亲自跟她说但姝姝似乎是预料到什么,不肯接电话。
盛小小也没什么办法,安抚她两句,挂了电话忙去了。
唐易看出安酒酒的着急,听得只言片语问她道:“是姝姝出什么问题了吗?”
安酒酒也不再瞒他点头应了声嗯,简单的把事情跟他说过一遍:“我担心她身体熬不了多久。”
唐易也不知如何是好,抿了抿唇,没说话。
安酒酒在外头待不住,回了病房联系安晟,安晟的电话却也一直无人接听。
着急忙慌的过了一个晚上,安酒酒身体本来就虚,第二天精神更是不好,第二天唐易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行李,一边的看护在劝她,她却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收拾自己的。
唐易见状,走过去问她:“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唐律师,”安酒酒匆匆看她一眼,把收拾好的行李拎起来,“我觉得不能再跟这待下去了,姝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担心她会熬不住,她和我哥都不接我的电话,我得去趟美国。”
唐易皱眉,不太赞同:“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走路尚且有些艰难,从这里到美国路程不算短,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安酒酒已经开始往外走:“没关系的,我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没问题。”
唐易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想要再劝,安酒酒却猛然停下步子看向他:“唐律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必须得去,姝姝是我的女儿,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身体就是恢复了,我也活不下去,你明白吗?”
唐易眉头拧着,抬眸看她,见她眼神坚定,忽的心头一软,他眉心松开几分:“那好,不过,我陪你去。”
安酒酒愣了一下,有些惊疑:“什么?”
她反应过来,赶忙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不用……”
唐易打断她的话:“要么我陪你去,要么留下。”
安酒酒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唐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和同事的关心,他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正好我可以陪你去找乔可人,等到手术结束以后,我可以把乔可人带回来,然后劝她出庭作证,为司霖沉洗脱罪名,正好陪你走这一趟,两全其美。”
安酒酒这才了然的哦了一声:“那好,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唐易嗯了一声,两人往外走了两步,他忽又想到什么叫了声等等,安酒酒回头看他,他笑道:“瞧我这记性,我得先回去拿护照。”
安酒酒应了声好,二人在路上订了最近的航班,唐易取了护照,又将案件相关资料统统拷进硬盘里,这才跟安酒酒一起去了机场。
两个人很快登了机。
安酒酒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好,心里面挂念着女儿,上了飞机依旧提着一颗心放不下来。
加上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有些晕机,脸色病态的苍白,没什么血色。
唐易见她脸上没什么血色,有些担心,让乘务员端了杯水过来递给她,安酒酒愣了一下接过来,轻声道句谢。
唐易笑笑,安抚她道:“别担心,会没事的,你别太紧张了。”
安酒酒嗯了一声,低头喝了口水,精神仍旧不济,她转脸看了看窗外,飞机已经起飞,外面是一大片的云层,被太阳照着,反射出暖色的光。
她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唇角微微勾起来,神情温柔。
唐易注意到她的表情,轻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安酒酒摇摇头,转回脸,垂眸间忽然笑了一声,“我记得我第一次带姝姝坐飞机,也是这样一个冬日的上午,她想去纽约看自由女神,我却一直没时间,一直拖着,直拖到美国的冬天,这才抽出时间来。旧金山的冬天很冷,那天却难得出了太阳,飞机飞上天,窗外也是这样的景色。”
她转过脸去看窗,脸上的温柔和思念清晰可见:“姝姝很开心,一直在座位上上蹿下跳,趴在窗户上很兴奋的跟我说,她第一次见这么大,还会反光的棉花糖。”
眼前出现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影像,唐易勾了勾唇:“姝姝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安酒酒嗯了一声,忽然声音又低下去,带着几分叹息:“可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这么多年,一直让姝姝跟着她受苦。
最难的时候,她甚至想过把姝姝送回到司霖沉身边。
司家家大业大,姝姝又是司家血脉,即使司家人再憎恶她,也总不会薄待姝姝。
姝姝兴许,也会有更好的生活。
唐易却不赞同:“姝姝自出生便待在你身边,你若是将她送回来,她不一定会开心。”
安酒酒笑了笑,不置可否。
唐易见她仍旧兴致不高,想了想,开口道:“我很少见到我的母亲,我父亲跟我母亲在我年幼的时候离婚了。我跟父亲,母亲带着妹妹离开,我有一段时间特别难过和恨我妈,恨她只要妹妹不要我。即使我知道她只是想要我跟着经济条件更好的父亲过更好的生活。”
这是安酒酒第一次听到唐易说自己的事情,有些惊讶的转脸看他。
唐易冲她笑了笑:“然后随着时间过去,我慢慢的就不恨了,可是我慢慢的,也就不记得我母亲的模样了。所以,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