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鄞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英俊的脸上出现耐人寻味的笑:“安酒酒?她还敢回来?这是笃定了你不会拿她怎么样?”
安酒酒从小在司家长大,跟司霖沉又是那种关系,纪南鄞对她当然不陌生。
司霖沉紧抿着唇不答话。
纪南鄞看着他神色莫测的脸,似笑非笑:“我说司霖沉,你该不会真以为她回来找你,是因为良心发现想回来你跟重修旧好吧?”
司霖沉终于抬头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有那么傻?”
纪南鄞勾起唇请笑了声:“这还真不好说,你在那个女人身上又不是没犯过傻。”
“……滚!”
司霖沉冷着脸,又点了根烟。
袅娜的烟雾半遮半掩,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丝颓废慵懒的味道。
纪南鄞看着这样的司霖沉,终于不再打趣他,端正了态度帮他分析:“她这次回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的地方?
司霖沉想了半天,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胸好像变大了点。
“或者,她有对你提出什么要求吗?”
司霖沉不答话,眸光暗沉。
纪南鄞对他这副消极的态度有些不爽:“你这什么信息都没有,我怎么帮你……”
“想睡我。”
纪南鄞下巴掉地上:“什么?”
司霖沉皱着眉,一本正经:“她好像特别想睡我。”
纪南鄞:“……”
这特么是什么症状?难道还真是一别四年相思成疾,恨不得连本带利睡回来?可真要是这样,当初那个女人又怎么那么狠心对他?
“那她有跟你解释四年前为什么那么对你吗?”
司霖沉吐出个烟圈,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没有。”
纪南鄞唇角挑起眉:“那你还让她待在你身边?嫌她把你害得还不够惨?”
司霖沉将一整根烟抽完,才终于重新开口:“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事的。”他顿了顿,从桌上的电脑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到纪南鄞面前:“帮我找到这个人。”
纪南鄞怔了下,打开文件,发现里面只有张男人的照片。
以他跟司霖沉的关系,自然不会问司霖沉找这人做什么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只是微微蹙眉道:“这照片拍得太模糊,恐怕得重新处理下。”
“无所谓,你看着办就好。”
司霖沉耸了耸肩,将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倒出来,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往外走。
纪南鄞一怔:“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司霖沉淡淡反问:“我找你来喝酒,酒喝完了,事也谈完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说完便一脸坦然走出了包厢。
纪南鄞:“……”
他果然是犯贱才大半夜起来陪这混蛋喝酒。
话虽如此,纪南鄞还是放下酒杯起身追了上去:“你喝了酒不能开车,等下我送你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太多的缘故,安酒酒这晚上睡得并不好,零零散散做了许多梦。
她一会儿梦见姝姝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哭着朝她喊“妈妈我疼”;一会儿梦见司霖沉压在她身上,动作残忍不带一丝温情;一会儿又梦见毒蛇般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私语:
“他们司家欠我们安家两条人命,你居然还跟司家的男人上床?安酒酒,你就不怕爸妈在天上看着寒心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啊!”
安酒酒突然从梦中惊醒,睁开了双眼。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湖里捞起来,身上全是冷汗。
她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半分钟,才终于回过神,擦了擦脸上的汗,起身走进浴室。
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神色恍然的女人,安酒酒忍不住又想起刚才在梦里听见那句话。
她咬了咬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不该跟司霖沉纠缠下去,可姝姝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回到司霖沉身边。
姝姝是她的命,没有姝姝她根本活不下去。
但愿爸爸妈妈在天之灵,可以理解她身为人母这份苦心吧。
安酒酒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出来时天已经快亮了。横竖也睡不着,她干脆换上运动服下楼去跑步。
浅水湾是江城最豪华的别墅区,占地三百亩,却只建造了十栋别墅,其他全部是绿化。安酒酒绕着浅水湾外沿,一个多小时才跑完一圈。
回到别墅,她重新洗了个澡,做好早餐,见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敲司霖沉的房门,敲了半天没有应,她推开门进去,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阿沉?”
她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司霖沉人,忽然想起什么,又去车库里看了眼——他的车果然不在车库里。
所以,他昨晚半夜又出去了?而且整晚没有回来?
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安酒酒的心莫名地疼了下,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揪住。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好久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最终却还是没能拨出去。
一夜宿醉。
司霖沉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地板上。
“醒了?”纪南鄞的声音淡淡从头顶传来:“我让徐毅帮你把车开过来,顺便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跟早餐,你先去洗漱吧。”
司霖沉这才恍惚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纪南鄞的公寓。
昨晚他喝了不少酒,所以把车放在了酒吧门口,坐的是纪南鄞的车。
纪南鄞原本准备送他回浅水湾,但司霖沉不想回去,就来纪南鄞的公寓将就了一晚。两人回到公寓又喝了不少酒,司霖沉后面完全是烂醉睡过去的,能醒这么早也是不容易。
司霖沉洗漱完毕后,徐毅果然已经到了。
“少爷,您的衣服。”
司霖沉看到袋子里装的是他放在家里的衣服,知道徐毅这是去过浅水湾了,忍不住问了句:“她醒了吗?”
“大小姐吗?我去的时候她正在吃早餐。”
纪南鄞刚换了衣服出来,听到徐毅这话忍不住冷嗤一声:“那个女人做的东西也能吃?”说完又扭头看向司霖沉:“她该不会是想把自己弄成食物中毒来换取你的同情心吧?”
司霖沉没答话,拿着衣服进屋换上。
穿戴整齐后,他余光瞥到袖口两颗蓝金铭纹袖扣,神色不由得顿了顿。
他记得很清楚,这两颗袖口是安酒酒曾经送他的生日礼物,被她亲手缝在他最常穿那件西装上。
四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司霖沉将这两颗袖扣扯了下来,本来已经扔了,可终究舍不得又捡了回来,放到枕头底下。
一放,就是四年。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她翻了出来,还重新缝到了衣服上。
司霖沉神色复杂,走出房间后假装随意地问了徐毅一句:“对了,早上你走的时候,她有没有说什么??”
徐毅想了想,摇了摇头。
司霖沉:“……”
他彻夜未归,她却问都不问一句,反而还亲自帮他挑衣服缝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