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8节</h1>
“大老爷请起,七老爷请起。”文无忧的第一句话还是有礼貌的。
第二句也不失分寸。
“奴仆们是宇文家的人,爹爹和我可以不念旧恶,不再另加责难。按宇文家的家规,谋害主人是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七夫人连滚带爬的过来,嘶声呼道:“不不,这是我的陪嫁,你不能杀了他……。”
文无忧正色:“七夫人是要求情吗?”
“是,你不能杀我的陪嫁奴仆……。”七夫人很想气势足些的争论,但周围情势已逆转,总是有气无力。
文无忧笑了:“七夫人言重了,不是爹爹要杀他们,也不是我要杀他们,是家规如此不是吗?”
清澈明亮的眸子在女眷身上扫上一圈儿,缓声道:“刚才对爹爹就是这样处置,对主人尚且家法不容,奴仆倒比主人大了?在七夫人眼里,为你的奴仆可以修改家规,那请七夫人再展手段,把祠堂打开,请来诸位长者,把我爹爹除名了吧。我们并不想再留在宇文家啊。”
文天很是配合,把房契又取在手上。无忧接过就送给七夫人,客套的笑着:“请收下房契,快些把事儿办了,我们一家人也可以早早离开。”
越来越近的房契让七夫人清醒,瞟一眼太师,见他面色暗沉,看一眼丈夫,面上又痛苦又悲伤。可见他也是难过的,可见他也没有办法。
哪怕憋屈的很想撞墙,但七夫人却不敢接。
房契近一分,她躲一分。又近一分,她又躲一分。直到文无忧不耐烦:“你要和我纠缠多久?拖延功夫想主意吗?”
大老爷浑身颤抖下,这话把他惊动到。由七夫人走出说话而联想到无忧是个女孩儿,女眷们一拥而上对她求情说不定有效,大老爷确实有这心思。
下意识的,他对宇文靖看去。见一丛青竹的下面,抚须的太师眼皮也没有眨动一下。
太师听得到这里方方面面的说话。他越是平静,大老爷越是不安。
不敢再“拖延”,跺脚吼上一声:“管家!”
管家早就在旁侍候:“在。”
“在咱们家里以奴欺主是什么罪名?”大老爷明知故问。
他出面杀了奴仆,七房是眼睁睁在这里看着前因后果,二老爷三老爷那里却要有个走过场的交待。
他可不愿意在这里的二夫人和三夫人误会,回房搬弄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把隔房的奴仆给杀了。
犀利的眼眸狠狠瞪向管家,管家战战兢兢回话:“应该杖毙。”
“家规如此,咱们也没有办法啊。”大老爷装模作样过,摆了摆手:“拖出去吧。”
“不不,别杀我们,奴才们是听老爷们吩咐,奴才们没有怂恿也没有挑唆啊……”四个奴仆大叫。
“不要……”二夫人和三夫人沸腾似的又有愤然。别的女眷也起兔死狐悲,簇拥着她们动了动步子,似乎想大家求情。
文无忧严厉的看向他们,嗓音冰寒入骨:“宇文家该好好管教!欲置我爹爹于棒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求情。为几个黑心害主的奴仆,夫人也有情,姑娘也有意,竟然是一古脑儿全上来。”
冷笑一声:“你不给我慈悲,凭什么求我慈悲?”
“好!你不愧是宇文天的女儿!这气势别人的孩子哪里能有?”凌朝眼睛亮着,热烈的帮腔:“你们不舍得杀,我带走按律当斩。这个人场我帮定了。”
荣王也摇着他的绣花袖子附合:“大侄女儿,你别再当我是贼,我也帮你说话呢。”
又把明三带上:“小三,你也说一句吧。”
清脆的巴掌声传来,明三抚掌赞叹:“无忧姑娘慧质兰心,金声玉韵,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比得呐。”
文无忧要不是懒得兜搭他们,一准儿问问,发脾气跟慧质兰心挨得上吗?
“说的不错。”
另一个声音出来,文无忧诧异不已。
宇文靖对她微微地笑着,对女眷们就冷冷的淡漠:“家里是该整顿了,如今我看着,你们各自为王。”
女眷们灰头土脸跪了一地,大老爷后背发僵,冷汗也随时会出来。他大声斥责管家:“赶紧带走,赶快按家规来。”
管家不敢怠慢,小跑着把人带走。大老爷木着脸儿:“大侄女儿,这你可满意了吧?”
文无忧见好就收,也不想看宇文靖收拾女眷,拉上文天这就告辞。
凌朝命收兵,也不会多留。和文天等一起出院门,到了外面笑声朗朗:“大侄女儿可有亲事,宇文天你知道的,你走那年我妻子有了,我儿子还没有亲事……”
“我女儿已定亲事。”文天冲他摇手。
凌朝惋惜地问:“不知是哪一家?”
“云家。”
凌朝和同出来的荣王都有奇怪神色,追问:“哪个云家?”
“还能哪个云家,就那个云家。”文天黑了面容。
“哈哈哈……。”凌朝和荣王放声大笑,没一会儿笑的眼泪就要出来,相互挤眉弄眼:“云家,哈哈,有多自找不痛快,你寻个女婿是云家的子弟?”
镶满宝石的玉梳塞回凌朝手里,一匣子珠宝也到小青面前。文无忧气白了脸儿:“二位叔父的东西不敢拜领,我的未婚夫婿也不容别人取笑。”
凌朝和荣王错愕,见小姑娘已然气冲冲,忙收住笑,说了几句不要生气的话,让文无忧收回东西,和父女们道别。
看不到他们身影的地方,大笑声再次冲天而起,夹着隐约能听到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