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谁?”在车子发动的同时,她听到自己如此问道。
没有迫切想要知道的心情,却透着茫然。
是茫然,如何不茫然?
一通电话,没有只字片语却能让他瞬间从温暖人间处于寒冷地狱,这般情绪的波动虽不动声色,可如若察觉却是骇人之际。
相处两年多,她从未见有谁可以如此大程度的影响他的心情。
所以她茫然。
霍慬琛薄唇微抿,脚下油门踩下,车缓缓驶离地下停车场,车窗同时升起,阻隔了外界可能有的任何窥探。
车子离开和雅,霍慬琛没有立刻回答,但在无人探知的脑海深处是那道清婉的嗓音。
“慬琛,好久不见”
一声再普通不过的好久不见却在瞬间打开了他的过往。
陷于思绪中所以他并未能及时开口,所以听到了那边一声为不可闻的叹息。
“慬琛,你还在怪我当初一走了之吗?”
既然拉回思绪,他便又是那个沉稳冷漠的男人,没有什么情绪,面容亦在短时间的皲裂后恢复正常,就连声线亦完美无缺的平静。
“有事吗?”霍慬琛不回答,当时他只是在妻子隐有波澜的目光下平静反问。
那边,似未曾想过会得他如此冷淡回应,有片刻的停顿方才又一腔无奈,“听说你结婚了。”
这声听说也算不得听说。只能说她目睹了现场画面。就算身处美国,也有人将慈善晚宴的那一幕拍摄下来发给自己。
“嗯。”霍慬琛回答的寡淡,不知是结婚话题引不起他的兴致还是与之通话的人让他意兴阑珊。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霍慬琛才听到对方难掩哀伤的开口。
“慬琛,约你太太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是主动示好亦是默默忍让。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
哦,对了,他说——不了,最近我太太忙。
其实自己说了什么他记得很清楚,可相比较自己所说的话,他更记得当时妻子的眼神。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霍慬琛竟觉得有朝一日他竟然形容不出一个人的眼神,只是那眼神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他紧绷的心,似乎只要一下便可捏碎。
他说妻子忙,也并非撒谎,尽管有撒谎拒绝的成分在。
妻子虽还有半年,可学业并不轻松,近段时间风波不断,她一度耽误下不少课程。
从明日开始她便要回学校上研究生课程,不同之前那般自由。
慕语新来和雅她定然也是不放心,每日一来是必定。
再加之她霍太太身份曝光,日后生活定然不比之前轻松……所以他说妻子忙,这话没错。
可妻子怎么想?
她亲耳听着自己的丈夫当着她的面婉拒似别人的邀约,她不知男女可从他的眉眼神情见客窥探出此人跟他关系定然不简单。
不然,海城霍三少,需要在谁的面前撒谎婉拒?
慕槿歌想不出,至少此刻她是想不出海城能有谁让他想要拒绝却又不忍拒绝?
为什么说想要拒绝却又不忍拒绝?
想要拒绝是那句“她很忙”既然找借口定然是想的,可霍慬琛找借口拒绝一个人……除非是那人让他不忍,不然他一般是直接拒绝,哪里会顾忌对方感受。
所以她心思百转千回,心中困惑重生,但她不言不语,只在上车后终是如寻常聊天一般问了出来。
霍慬琛左转方向盘,黑色世爵缓缓离开和雅,阳光穿透挡光隔热的玻璃纸打在他的脸上,卷翘的睫羽落下细密的阴影,一双如墨般的睿眸轻扫她一眼。
慕槿歌身形放松慵懒的靠着椅背,如玉指尖抓着安全带,一双清润水眸凝视着他的侧颜,所以在他看向自己的同时四目猝然相对。
须臾,霍慬琛移开专心看向车前,未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开口,“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一位老朋友,是该是一位老朋友。
“既然是老朋友,又是许久不见,她|他即主动邀约这样拒绝会不会不好?”
他之前隐约透露两人契约作废,是以她自作动情的认为这婚大约三年期满之后不会离婚,所以她会一直是霍太太,既然是霍太太就算两人没有感情基础,但要身为霍太太该做的她自然也不会推诿。就如他从不推卸自己身为丈夫的义务一般。
“我的课程也不是那么紧,之前也曾自学过,只要出现在课堂上就可以。”
而且有课也并非全天,抽出那么几个小时见上一见也是可以的。
“不用那么赶。要见面等放假也可以,她这次回来应该是不会走了,要见面以后多的是机会。”他言语轻缓的解释,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侧身目光深谙的看向她,“你可曾想过,经过慈善晚宴,饶是在学校你怕都有些举步维艰,以前对你来说轻松的也许会变得不那么轻松。你需要更多的精力来处理这些。”所以她是忙碌的。
他言语隐晦,慕槿歌却骤然明白其深意。
为什么说以前轻松的课程现在不轻松呢?
不是说她变笨了,不轻松的也不是课业。而是学校氛围、四周环境改变。
以前,她不过普通学生一枚,但经历慈善晚宴,大概a大商学院皆知她是霍太太。
老师们会怎么看?同学们又会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