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县主走到了画桌前,似瞧着前头湖边放着的一盆金菊想了想,然后拿起了毛笔。众姑娘们瞧见这边有动静便纷纷凑了过来看热闹。
高阳县主一动,那边永宁侯府的冯梓月也有了动作,冯梓月绕到了琴案后坐下,这是准备抚琴了,将军府的江慧心眸光一转,却从花丛中掐下了一支带长梗的菊花,拿在手中随意挥舞了下,竟是将花枝当剑,摆开一个舞剑的动作,道:“冯姐姐难得弹琴,我以花为剑给冯姐姐伴舞可好?”
要知道礼亲王妃可是将门出身,又逢乱世,那也是习了武的。虽然她已经多年不曾施展出来,现在的小姑娘们也都想不起这个,但江慧心这动作一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是投礼亲王妃所好呢。
冯梓月眸中闪过一些懊恼,但瞬息便遮掩了过来,含笑吟吟道:“是我给江妹妹伴奏才对。”
那厢徐国公府的两位姑娘也互视了一眼,走向了棋盘和书案。
冯梓月的琴声响起,几个姑娘都动了起来,倒是陈郡王府的江云县主和乐华长公主府的静彤县主站在旁边都没有加入的意思。
“江云县主和静彤县主不准备玩些什么吗?”有姑娘小声嘀咕了一句。倒让江云县主听到了,她偏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笑着道,“我啊是个惫懒的,又速来爱瞧热闹,今儿这么热闹,加入进去,我可就看不成热闹,反倒成了热闹给你们瞧了,这可太吃亏,还是下次吧。”
静彤县主闻言也是一笑,冲江云县主眨了眨眼,道:“我和陈姐姐一样呢,我呢,是爱看美人,今儿这里美人太多,我且忙着呢。”
两人的话倒引得众姑娘都笑了起来,两人对视间却又是会心一笑。
静彤县主是沈择的妹妹,她是从哥哥那里知道秦御就没成亲的打算,是真没宠妾,倒像是动了真情,其母亲乐华长公主也是知道礼亲王妃有意将静彤县主说给秦御,母亲才叮嘱了静彤县主,千万别去表现才艺。
静彤县主从前也跟着沈择见过秦御几次,那样的男子,生出好感是很正常的,不过静彤县主身份高贵,从沈择那里听说了秦御的事儿,顿时就没想法了。
男人多的是,她这样的身份,嫁给任何人都能过的很好,何必想不开来蹚浑水,作践自己。
而江云县主乃是陈咏砚的妹妹,陈咏砚想必也是说过什么吧。
礼亲王妃虽然坐在亭子中没有出来,但是却也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含笑和几个夫人指点着观看。
冯梓月的琴声悠扬,一举一动赏心悦目,江慧心将手中的花枝挥舞的虎虎生风,很有剑舞之感,更绝的是,她这样动作刚中有柔,手中的菊花竟然一片花瓣都没落下,很显然是提前练习过的。
围在高阳县主身边的姑娘也发出惊叹声,可见高阳县主花技不俗……
片刻后,姑娘们都停了动作,礼亲王妃才笑着和众夫人都移步出了亭子,道
:“冯姑娘的琴绕梁三日,江姑娘的剑舞倒是别出心裁,舞的真不错。”
江慧心不由红着脸笑了笑,道:“小女一时兴起毁了王妃的花木,王妃不怪罪我就好了。”
言罢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礼亲王妃却拿走了她手中的花枝,道:“没关系,我刚好将这支花拿回去插瓶。”
言罢,转身将花枝递给了丫鬟。江慧心顿时面露喜色,羞的低了头。
高阳县主画的果然极好,一副很简单的秋菊图,多少人都画过,却还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便足可见其功底了。
礼亲王妃含笑点头,道:“水墨俊逸豪纵,笔墨粗简。用笔疾劲爽利,韵足意长,神似天成。倒是颇有些前朝李大师的风骨,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此能耐。”
大家又跟着礼亲王妃瞧了徐玉冰的字,却见桌上两幅不同风格的字,不管字体还是内容皆不同,却是徐玉冰同时用左右手写出来的,两幅字写的竟都极好。
礼亲王妃赞了一番,道:“这可真是不曾见过,从前只听说过有人能一心几用,这倒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
因为徐玉冰从没在任何场景下露过这项本事,故此姑娘们也都惊叹不已,还有姑娘见有趣拿了笔纸也在纸上写画,却发现连一手画圆,一手画方都办不到,一时更加赞叹了。
徐玉冰微红了脸却落落大方的站在人群中,谦逊的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日日练习,慢慢也就能做到了。”
云瑶郡主却站在人群外冲工部左侍郎府的白二姑娘使了个眼色,白二姑娘突然惊叫了一声,道:“我想起来,好多年前听说过一件事。说是从前顾首辅家的顾姑娘在顾大人的书房中看书,突然听到一声惊呼,转身就见是其祖父不小心将茶盏打翻,晕染了书案。不巧的是,当时书案上放着一本顾大人刚刚得到的孤本。眼见墨迹要晕开,顾大人急的直跳脚,顾姑娘却抽走那孤本,飞快的翻了起来。墨迹晕染那一会子功夫,她竟然就将一本书都记了下来,放下书后就拿了两根笔,两手书写,将整本孤本都默写了下来。”
她言罢,便有另一个姑娘拍手道:“对,对,我也听说过此事。事后,顾大人还打趣顾姑娘,说你既然记下来了,慢慢誊写便好,这左手右手一起的写的字恁是难看了些。顾姑娘却解释说,这样强记下来的东西最是不牢靠,不当即赶紧写下来,眨眼间就会忘记的,所以才两手一起默写,这样更快一些。后来,顾姑娘念,顾大人重新将孤本誊写好,此事不知怎么就流传了出来,都说顾家祖孙爱书如命。”
“对,对,我还听说那孤本是前朝名儒周传鑫的《白鹭记》呢,就是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又有姑娘接口道,然后大家好似都被提起了兴趣,有人竟大声提问道:“对了,那顾姑娘不就是如今王府的顾姨娘吗,是不是真有其事儿,王妃让人过去问问她本人不就都知道了嘛。”
“岂止呢,这个顾姨娘啊,可还是徐姑娘的表姐呢。徐姐姐,这事儿是真的吗?你这双手写字的本事是不是就是跟着那位顾姨娘学的啊?”白二姑娘接过话,却问的是脸色难看的徐玉冰。
徐玉冰怎么也没想到眨眼间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脸上忽红忽白,僵立着,有些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事实上,她这双手同时写字的本事还真是从顾卿晚那里学来的。
可这种情况下,难道要她承认,来应征正妃,却先跟着人家姨娘学本事?天下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那样她会成为天大的笑话的,可若是不承认,一会子万一王妃真派人去问顾卿晚,顾卿晚承认了呢,到时候她就是拾人牙慧,而且还当众撒谎,会更加不堪……
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点,徐国公夫人萧氏脸色也分外难看。
事情这样子,越是遮掩才越是尴尬,还是礼亲王妃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道:“哦?居然还有这等事儿啊,这么有趣,我竟从来都不曾听说过。陈嬷嬷,你去雪景院问问卿晚,看看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也好给这些好奇的姑娘们一个答案,免得她们可要在心里嘀咕我待客不周,下次不来陪我解闷了。”
姑娘们顿时就都笑了起来,纷纷表示不会,那几个方才起哄的姑娘也被各自母亲嗔骂了两句,气氛才重新好了一些,只是到底还是尴尬的,以至于徐玉雪摆的死棋也没有引起姑娘们的注意,都没人上前去破,生怕再惹出什么是非来。
云瑶郡主站在人群后瞧着笑容微淡的礼亲王妃,她抿唇笑了笑。实在不明白,礼亲王妃怎么会挑选了徐国公府这两个姑娘给秦御相看,拾人牙慧的事儿,也敢拿出来博眼球,实在是蠢货。
她便不信,礼亲王妃准备赏花会这么久,期待了这么久。因顾卿晚的缘故,让赏花会无疾而终,最后不欢而散,礼亲王妃还能一如既往的喜欢顾卿晚。
不得礼亲王妃的喜,秦御便是再宠顾卿晚又有什么用?早晚都是红颜薄命,埋骨深宅的下场。
她虽然现在还没退亲,但是也绝不允许旁的贵女抢占了先机,被礼亲王妃看中,率先成了秦御的未婚妻。
那样,她岂不是又要多一桩麻烦了?所以,今日搅合王府的赏花宴,且让众人都看清楚秦御是真宠妾宠的不像话,才是云瑶郡主的目标。
目前来看,还达成的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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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以为晚晚给她做嫁衣,其实好像是她在给晚晚做嫁衣啊,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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