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闹下去,恐怕挨不住了。”宋楚宜倒是实话实说:“我跟殿下在百姓眼里都成了恶人,连百姓们尚且惶惶不安多的是想要外逃出京南下的,官员们收拾好包袱的也不少......我进宫之前,还遭遇了劫杀。”
她声音放的很轻,见周唯昭看过来,抿了抿唇叹口气:“若是他们不是觉得已经尘埃落定,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分出精力来杀我的。何况禁卫军指挥使说,殿下身边的护卫长亲自站出来指控殿下同天师合谋下毒,我就猜,那边的底牌也已经亮出来了。”
她又把跟卢重华见面之时所获知的情报说了一遍:“重华当时已经明说,殿下身边的奸细必定是同卢家有密切关系的,而老孔是分量最重的一个,他都蹦出来了,其他的人就算是还有,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就算到时候老孔死扛着不说,不是还有卢大爷会告诉我们他到底还有什么人手藏在殿下身边吗?”
卢皇后先前的猜测得到证实,心里一直好像梗着的那块石头猛然往下一沉,慌忙之间一口气没提上来,连着猛地咳了好几声,一缕血丝从嘴角溢出来,她却丝毫察觉不到。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不仅养出来的儿子如今是个麻烦,连娘家也深怕她不够惨,还要再上来踩一脚。
她当初觉得卢大爷要把卢重华塞给周唯昭就已经很大胆了,却不知道卢大爷的胃口比这还要大的多。
卢重华已经跪在地上,把之前同宋楚宜已经说过一遍的话又重新当着建章帝和常首辅等人的面再说一遍,自己羞惭得满面通红。
常首辅和岑必梁等人再没想到钓到最后钓上来的最大的鱼竟是皇后的娘家,太孙的外家,脸色都有些微妙,怪不得建章帝直截了当的就定了孔顺等人凌迟,不再继续审下去。
再审下去,孔顺吐出卢家来,皇室也没什么脸面。
虽说脸面早已经因为恭王就丢光了,可是这也是可以描补的事,若是再加上一个卢家,却连描补也描补不得了。百姓们和大臣们都只会觉得皇家事多,这一系列的事都是皇家不患寡而患不均闹起来的,最后难免又容易出乱子。
倒不如含含糊糊的先定了孔顺等人的罪,杀些人安抚安抚民心。
建章帝对着这几个心腹大臣倒是没有藏着掖着,该听的也都叫他们听了,然后才冷笑着开口:“你们说,卢家怎么办?”
既然刚才锦衣卫没说出卢家来,自然是不能明着法办的意思,常首辅拿眼瞧一瞧周唯昭,再瞧一瞧宋楚宜,同岑必梁对视一眼:“百姓们和大臣们都知道是恭王打算陷害栽赃太孙殿下,谋害陛下您了。既然恶人们都已经有了,不必再扯出来人心惶惶,荥阳范氏和韩氏一族必然是要诛九族的,这两户人家一闹出来,其他的事反而都不起眼了,至于卢家......起了火,一场火把卢家老宅都给烧没了。”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既不叫这件事闹出来太伤皇室和太孙的脸面,又能叫卢家这些人得到惩戒的最好的法子了。
卢皇后怔怔的坐在屏风后头,觉得眼前人影幢幢,可她分明一个都看不清楚,心头钝痛。
建章帝隔了片刻才又出声:“烧了也好,二月二十一是个好日子,别冲撞了这个好日子,要起火,就等过了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