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六十一·赛跑</h1>
正院挂起了两盏明晃晃的白灯笼,在这样呜呜咽咽的哭声里显得诡异又渗人。向老太太领着向云章站在外头冷冷的看了两眼,哼了一声迈步往里头走。
一面走她一面忘不了问向云章:“不是说大夫说过是吃了砒霜?”
向云章满心的苦痛一下子被这两个字都给驱散了,闻言沉痛的点了头,带着些哽咽道:“的确是砒霜。”
这个病秧子到最后竟然不是自己病死的,而是吃了砒霜死的。这也不知道是想祸害谁。向老太太眉头皱到了一起,皱的仿佛能夹死两个苍蝇,冷笑道:“她干嘛吃砒霜?是因为明姿的事儿?”
这个高门大户出来的贵小姐也不知道受的是什么教养,自己无所出也就罢了,人家帮她生了她也不知道抱在名下养,以为守着个赔钱货真的能守出一朵花儿来。
她也不想想向镰若是死了,背负着克星名声的向明姿照样得不到什么好处-----天底下的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更别提有哪户人家敢冒着绝户的风险来提亲了。这样一个都已经是克星灾星了的人,活在世上还不如不活着。
死了还能换向镰,又能博得个名声,说不定下一世转世投胎就有个好八字了。
这样的道理连她这个乡下农妇都想得通,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受过教养的宋琳琅不知道。
向云章如今只觉得头痛欲裂-----为什么吃砒霜,郑嬷嬷说是白姨娘下的手,理由是只有白姨娘跟宋琳琅单独呆过,呆过之后宋琳琅就出事了。而白姨娘当然是说自己没做过,事实上白姨娘也确实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可是宋琳琅也没有理由啊----她死了她女儿怎么办?她母亲也眼看着就要来了,靠山就要到了,按照她的脾气,肯定是要看着他倒霉才甘心的......
向老太太身子骨很硬朗,说话间已经进了屋子,浓重的血腥气熏得她眉头皱了皱,她看着正给宋琳琅穿寿衣的郑嬷嬷,又看看跪在一旁似乎被吓傻了的向明姿,沉声道:“明姿!来祖母这里!”
向明姿略抬了抬头去看她,脸上神情在不断跳跃的烛光下看不分明,可她仍旧直挺挺的跪在宋琳琅床前,半分动作也没有。
一屋子的人,竟连个会说话会行礼的都没有,向老太太当即大怒-----宋琳琅平日里轻视自己也就算了,连带着她屋子里的下人都没个章法狗眼看人低!
向云章却已经傻了,他看着床上闭着眼睛动也不动、脸色苍白如纸的宋琳琅,一下子只觉得心脏都被抽空了。
那个鲜活的,曾经在诗会惊喜回头的眼神灵动的娇俏少女,终于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瞧他了。他本能的握着腰间的玉佩近前了两步,有些难过的喊了一声:“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