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开始有些颠簸,三娘在轿子中被晃得苦不堪言。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平稳了下来,这样一直到庄郡王府,都没有像开始的时候那般的让人头晕目眩,不过从此三娘对花轿便有些心有余悸了。
落轿的时候也是平平稳稳,外头乐器的吹打声也小了,有个妇人的声音道:“请少爷射箭,去煞神。”
接着三娘便听到轿帘“噗噗噗”响了三声,像是有什么轻轻打在上头又落下的声音。
接着外头又更加安静了。
新娘子的盖头用的是纱绢之物,并不是很厚,为的是不阻碍新娘的视线,因此三娘能隐隐约约看到外头事物的轮廓。
三娘盯着轿帘子,心中又是一阵急跳,这一次她没有了上一次那般的慌乱。
不一会儿,轿子的门帘就被人掀开了,有两个婆子上来扶着三娘下轿。三娘才一站稳,一节红绸便被塞到了她的手中。三娘朝另一边微微偏头,便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自己的身侧。
三娘下意识地扬起了嘴角。
周围的喧哗声又大了起来,唢呐锣鼓声震天,旁边有人点起了炮仗,三娘被惊得往旁边挪了挪,却突然感觉到手上一暖。
三娘低头,红盖头下她看见了一片与身上的喜服一样,艳红的衣角。而自己的衣袖正与身旁的那一人相连,借着宽大的喜服的衣袖的遮挡,宣韶握住了她的手。
红绸被缠绕在两人的手间,仿佛怎么也挣不开了。
三娘的手动了动,回握住了宣韶的。微微粗糙的触感,让三娘心中一片平安喜乐。这时候外头的动静似乎已经不能入耳了,三娘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或许她也能听到宣韶的心跳声。
这种美好的感觉三娘从来没有体会过,心想着,若是能这样一辈子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两情相悦,三娘努力让自己记住这一刻的感受。
宣韶牵着三娘往王府里走去,在外人看来两位新人就是走得近了一些,并没有发现他们相连的衣袖有什么不妥。
三娘感觉脚下很是软绵,低头便看见一片的红色。据说新娘子第一日进夫家是不能脚沾地的,所以地上铺了厚厚的红毡子,有两个专门铺席子的人,前后传递转移着地上的毡子,交替地接铺毡子便于新娘子行走,称为“转席”或者“传毡”。
宣韶牵着三娘从西阶入府。西阶为宾阶,东阶为主阶,平常的情况下都是主人行东阶,宾客行西阶的。但是迎亲之时新娘首次进夫家门,新娘和新郎同行西阶入府。
从门口到喜堂的路有些远。
“累不累?”旁边突然传来宣韶特有的清冷中带着磁性的嗓音。
三娘心中一阵酥麻,继而然不住嘴角上扬。
“不累。”三娘轻声道,手心下意识地微微用力握紧了宣韶的手。
宣韶低头看了自己身边的三娘一眼,笑意从眸中散开。他长得本就出色,这么一笑便如皎月出云,让周围的人看得一呆。这也是因为宣韶很少笑的原因。
喜堂早已经布置妥当,宾客也都就位,只等着一对新人行礼了。
三娘和宣韶才一进入喜堂不久,司仪就宣布开始拜堂。三娘立于西,宣韶立与东,地上铺设了席子。
三娘在身旁的喜娘的指点下与宣韶行了礼,直到这时候两人交握的手才松开。
在“送入洞房”的声音下,三娘被人引着与宣韶一起往新房去了。
三娘被人引到新房的床边,与宣韶对着新床又是一拜,接着三娘被搀扶这坐到了新床的左边,宣韶坐与右侧。
“撒账东,帘幕深帷烛影红,佳气郁葱不长散,画堂日日是春风。撒账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是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撒账南……”
随着喜娘的一阵喜气洋洋的唱诺,三娘和宣韶身上被两旁的婢女撒了一身的铜钱,花生,莲子,五谷等物。
“……撒账后,夫妻和谐常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
这一句念完,“撒账礼”终于完成。还好侍女们手脚都轻,这又还是冷天,三娘穿的厚。若是夏天的话,想必被这么多的铜钱一砸,怎么也会疼的。
接着喜娘笑着将一杆称递给了宣韶。三娘在一边坐着,只觉得面前突然一亮,盖头已经让宣韶挑起了。
三娘抬眼,便撞入了那一对深幽的眸子里,只是此刻,那向来清冷的眸子是盈满了笑意和暖意的,三娘回了宣韶一个天天的笑容,两人就这般对视着。
旁边传来了几声轻笑,三娘回过神来,微微低了头。
接着两盆水被端到了三娘和宣韶面前,白英上前接过了一盆,另外一盆水是让一个紫衣丫鬟接过的。白英为宣韶盥洗,那紫衣丫头便上前来为三娘擦手擦脸。三娘知道这是“沃盥”礼。不由得打量了那紫衣丫鬟一眼,这应该是宣韶身边的近身侍女?
三娘知道,古代男人与身边的近身侍女一般都会有一些不得不说的故事,连王璟也不能例外。不知道宣韶身边的侍女是不是也是如此。
这么想着,三娘突然又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