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温和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这个手镯是我们的传家之宝,祖祖辈辈传下来就是给儿媳妇的,你妈妈是准备把手镯传给小希呢。”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太贵重了……”安慕希为难的解释。
而且既然是传家之宝,忽然戴在她手上,顾氏其他人对她本来就不满,万一被她们特意拿来挖苦顾阿姨怎么办?
顾卓扬从周溪文的手里拿过手镯,继而拉起安慕希的手,轻轻戴了进去,“这个跟贵重与否无关,你现在既是我顾卓扬的妻子,是顾家的儿媳,那这个东西就理应属于你。”
他真诚的目光,决然的口吻,让人无从拒绝。
从顾家老宅离开后已是下午的三点多。
“想去哪里?我带你去散散心。”顾卓扬替安慕希系好安全带之后,保持着动作,近距离的看着女人白皙的脸颊,暖阳的映衬下,那细腻的皮肤更加白里透红。
都已经是夫妻,安慕希也不让自己总是闪闪躲躲的对待他的亲近了,显得矫情。
于是她直视他,抿了抿唇说,“唔,凌依可说要见我,所以我们去趟医院?”
顾卓扬微微皱眉,“她见你能有好事?我可不允许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事影响我老婆的好心情。”
安慕希勾着他的脖子,嫣然笑道,“放心啦,你老婆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而且你别老把我想的那么脆弱。”
“嗯,你不脆弱,可身为你老公,还是得把你当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宠着,谁都不能摧残。”
顾卓扬在她娇莹欲滴的唇上亲了一口。
没有人比安慕希更了解在死亡边缘行走的感觉,或是正因如此,在此时面对柔弱的凌依可,她的态度不自觉的就比以往柔和了许多。
她想不开是因为爱,为爱轻生的想法她曾也有过。
“怎么,你的护花使者不在你身边守着,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病房里只有凌依可和安慕希两个人。
其实再叫安慕希来之前,她就劝解过自己别再那么偏激,可她没办法,她爱了十年而不得的男人,的爱人,她真的喜欢不起来。
看着她,依旧就像是在看情敌的感觉。
虽然她知道,她其实连情敌这个身份都没资格拥有。
而面对凌依可的尖酸刻薄,安慕希并没有怼回去的打算。
“我相信你不会。”她看着凌依可,容颜浅笑,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映衬在她的脸上,却将那浅笑映衬的越发迷人。
安慕希长的真的很好看,那一身清新淡雅的气质是多少女人可望不可即的?凌依可也算是美女中的佼佼者,可每次面对她那种浑然天成的美都会有自愧不如的挫败感。
所以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自己是输在这一点,肯定是她身上少了那种气质,所以顾卓扬才不爱她……
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
凌依可看着窗外,忽然开口说,“我怀孕了。”
声音夹着落寞。
安慕希一怔,倒是这么想过她会主动跟她提这个。
下意识的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微微一笑,答,“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后便没了下文,凌依可自嘲的勾了勾唇,转头看她,“你知道吗?我曾想过利用这个孩子来拆散你和顾卓扬。”
“陷害你,或者咬死说这个孩子是他的。”
安慕希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诧异和探究。
一时之间,实在没摸透她此时跟她坦白的原因。
她静默的听她把话说完。
“可后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没那么做吗?”凌依可苍白的脸上蒙着一层凄凉,夹着丝丝生无可恋绝望,扣人心弦。
“我怕计谋被揭穿后,顾卓扬会更加讨厌我。”
爱一个人卑微久了是会上瘾的,那卑微会根植在骨子里,刮骨疗毒都抹不干净。
“安慕希,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样才能移情别恋?”凌依可嘴角挂着嘲弄,也不知是在嘲弄自己,还是嘲弄安慕希。
她的话说没有触及安慕希的伤疤,是不可能的。
但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难过,反而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我第一次流产之后,一个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看着窗外,也想过从那里跳下去,可当真的站上去往下看,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有多怕死。”
“但就是那样怕死的我,因为爱一个人,已经尝尽那种濒临死亡的滋味,我想……就是那种强烈的抵触和渴望,我渴望活着,好好活着,所以才选择了移情别恋吧。”
“你觉得移情别恋是褒义词吗?”凌依可觉得可笑。
“那重要吗?”
凌依可淡淡的看着她。
安慕希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迎着暖阳深呼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其实,虽然我爱了厉时御七年,但在那七年里,我根本不懂什么叫爱。不管他那时如何待我,我都忍着,一心想着的,就是能够呆在他的身边就好,与他朝夕相处,日久总能生情。”
“每次想起自己的隐忍,都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恰恰是这样,才让我觉得厉时御何止无情,他根本就没有心,我爱他,但也恨他给我带来那么多的伤害。”
“可是后来……当我被另外一个人爱着,疼着,我才知道,原来我所谓的爱有多偏激。”安慕希轻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无视心底渐渐生起的疼痛,尽力以淡然的口吻回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