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宫婢,忙起身弯腰弓背鱼贯而出。
待到众人离开,沉重的宫门被咯吱一声合上,那贴身宫婢无声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对着面色铁青的丽妃,“娘娘再怎么怨怼,也不该宣之于口。”
明知方才的确大意了,可丽妃心头怒气难下,“本宫在自己的屋里,难道连句话都不能说,这皇宫,曾几何时,姓董了!”
知道她是说气话发泄心头愤懑,那宫婢也不接话,丽妃语落,青烟袅袅腾起的屋内,一时间唯有火炭被烧的哔啵声,沉默良久,丽妃深吸一口气,“她坏了身孕,陛下不知有多欢喜,一路将她抱回寝殿……”
酸揪揪的一叹,道:“你现在就去我小库房里取几样像样贵重又不碍事的礼物来,我们过去恭喜她。”
恭喜二字,丽妃说的咬牙切齿。
“奴婢就去,另外,奴婢把娘娘前几日新做的那花开富贵的宫裙褥拿来给娘娘换上,那衣裳鲜亮,瞧着也喜庆。”去看慧贵妃不过是走个过场,去让皇上看才是正经。
“还有前几日威远侯夫人给您送来的那支步摇,一直没戴,今儿不妨戴上。”
丽妃闻言,眉眼不动,只略略颔首。
这厢丽妃自是一番收整,那厢,皇上抱着慧贵妃回了寝宫,话还没说了两斗,就有内侍总管通禀有几位朝廷命臣在御书房求见,商讨沧澜一事。
国事要紧,皇上只得百般嘱咐了慧贵妃好生养胎,提脚离开。
“娘娘为何要陛下这个时候选秀扩充后宫?”待皇上前脚离开,慧贵妃的贴身婢女满目不解看向慧贵妃,一面替她捶腿,一面道。
怀孕之喜还未褪去,慧贵妃眼角眉梢挂着三月春风一样的笑,声音却是微微有些发凉,“我这一有孕,自然不能服侍皇上左右,这些年,先是有皇后百般压着,再后来是我和舒妃,现如今皇后和舒妃没了,那些个分不到恩宠的,还不知要如何恨我。”
素手微抬,轻轻抚摸着那尚且平坦的小腹,“尤其是丽妃,她又岂能容我平安生下孩子,我若不给她寻些事分一分她的心,她还不得一门心思琢磨着如何害我!”
宫婢闻言,顿时噗的一声笑,“娘娘瞧得真真是透彻。”
慧贵妃幽幽一叹,“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我若连这孩子都保不住,我也枉活了。丽妃她要作妖,我管不着,可她这腥风血雨,却休想烧到我的门前,她敢动我孩儿分毫,我必让她不得好死!”
柔柔淡淡说出这样的话,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是更加透着让人心头一怔的凛冽。
正说话,外间宫婢打起帘子探头进来,“娘娘,丽妃娘娘来了,此刻正进了院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与心腹宫婢相视一望,眼神递过,慧贵妃转头对着那传话宫女淡淡说道:“让她进来吧。”
端起手边温度刚刚合适的牛乳,轻抿一口,碗盏才搁下,宫婢就打起帘子迎了丽妃进门,眉眼微抬,朝着丽妃看去,一眼瞧见她枚红色花开富贵的簇新宫装并头上那精心梳理过的发髻间那支摇曳的流苏步摇,慧贵妃心头一个冷笑。
“恭喜姐姐,姐姐果然是这名满天下的第一宠妃,都说老蚌怀珠乃祥瑞之照,姐姐这个年纪竟然还能有孕,实在是我朝的吉瑞。”进门不见皇上,丽妃登时心头一空,酸涩的话,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