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诺!”
危急关头,我就对那媒婆脸喊出这么一声来,也是急了,我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笔记里看到的。我只知道这是执礼人表明身份的一句话,执礼人通阴阳行婚配大礼,身份是重要的,按照笔记上说没这个身份阴差就不认可,请不出阴魂来。
当然,亮出身份之后,阴魂会不会在你面前老老实实,这得看你本事了。
而我喊出声后,怀里的媒婆就不见了,整个房间就我一人!
我心有余悸地查看房间四周,确实没人,那么刚才的小婷呢?她难道也有问题?
躲不过去了,我现在毫无安全感,哪怕是到了大街上人满为患都不安全,这时候就别想着去哪里了,没用的。我开始回忆执礼人笔记上的内容,好像也只有这个才能帮到我,执礼人对阴魂有强大的威慑力,但问题在于我并不是执礼人,这个需要一种仪式来认定的,该怎么做呢?
我努力回忆的时候,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五叔的号码!
赶紧接通,电话里五叔声音很急地问:“你小子到底干什么了?”
我还想问他干什么了呢,于是我先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五叔就叹息一声说:“简直瞎胡闹啊,也怪我,事情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明白,我就被人给逼走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问他,“我是个活人,怎么能跟阴魂相配呢?”
五叔说道:“你五婶跟我说,你看了那本书对吧,注解看仔细了没有?怎么可以瞎配呢?别说阴婚了,就算是两家活人成亲,你再拿别人的生辰八字出去乱配也是你的不对,这要遭报应的,你以为这样就能义正词严地退婚了?是,那样的话婚是成不了,但你也得完蛋!”
我心里一惊:“完蛋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活人,她还能当警察?”
五叔顿了顿说:“说错了,不是你完蛋,我们一家都得完蛋,完蛋的意思就是没命了,懂吗?我,你五婶,还有你,一个都逃不了!婚配大事能乱来吗,这还是跨越阴阳的婚事。”
我懵了,这几张纸乱丢还能要命?
但我很快就回过神来:“五叔,你还没说是怎么回事呢,把我配给阴魂,这是您干的吧?”
“这……”
五叔那头又是稍微停顿,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说:“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总之这是为你好,我只能告诉你,你的阳寿就在女方手里,你要把她配给了别人,就算是活到头了。”
这么严重?我问五叔现在该怎么办,他就说:“我配的阴婚,他们想要改是没那么容易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生辰八字夺回来,但这也不是容易的事,因为你有敌人,就是他们设计让我中招了,现在我回不去,你先回家躲一阵吧,你五婶知道怎么做的。”
五叔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我这还没问清楚呢,他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有,我碰到的这些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或者没有好坏,大家可能都在争一个什么东西,没利益的事有人会去干吗?
回去躲起来?
我想起五叔说的话,这事连累下去五叔五婶都会活不了,他不会骗我,那我还回去干什么,连累他们吗?可不回去我又能上哪儿?现在是真分不清敌我了,个个都不像好人的样子。
对了,小婷在哪里?
我拿出手机,寻找她的号码,记得我们是相互留过号码的,就在今天吃饭的时候,怎么我没有找到?翻遍了手机,我没能找到她的号码,不由得愣住了。
这时候房间里忽然灯光一暗,变成了一闪一闪的,我警惕地站起来。
酒店房间的墙上忽然冒出了媒婆的那张脸,嘴巴一咧,朝我咯咯地笑,笑声刺耳。
我寒毛都竖了起来,全身发冷,想到五叔是不会害我的,他从小把我养大就是为了能害我一次?这显然说不过去,既然这是他定的阴婚,就肯定是为了我着想,虽然我想不明白,但可以等他回来给我解释。
按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那个阴婚的女方陆小晴,还有碰瓷的媒婆也都不是什么坏人,至少不会是害我的人,因为是五叔跟她们联系的,所以,我面前这个媒婆就是……
“我知道你不是媒婆,你是谁?”我对墙上那张脸问道,咬牙使自己镇定。
墙上那张媒婆脸就收敛了笑容,狰狞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又问:“如果是为了要我的命,那装神弄鬼效果可不好,你们还有很多招,甚至请杀手都简单得多,我身边没有什么保镖,自己也没练过,杀我很容易,这么说你们要的不是我的命?”
那张狰狞的脸上有了一些惊讶,看来事实离我说的不远了。
我找回了一些勇气,紧紧逼问:“那么你到底是谁,她们不会害我,你顶着这张脸就是想在我们之中制造误会?这两天我碰到的人不多,有问题的也就是那个媒婆,还有饭店的胖老板,秃顶大师,这一切似乎安排好了一样,可能我还忘了一个人,你是小婷?”
媒婆脸上的眼睛瞪了起来,然后往回一收,隐进了墙壁里。
我悬着的心依然没能放下来,他们就是为了吓唬我?
心头有无数的疑问,现在谁也指望不上,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照这么下去没两天我就会崩溃的。没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办,等五叔回来?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支撑到那个时候,现在能告诉我一些事情的,只有那本书!
心里有了决定,我毅然出了宾馆,又跑了回去。
回到公寓战战兢兢地打开门,我发现一切都正常,不像是出过事的样子。
走进浴室里,也没有刚才乱糟糟的痕迹,似乎有人整理过了?
真的是有鬼?我张开嘴想喊两声,没敢,又闭上了嘴巴……
天啊这还能住人吗,感觉到处都阴森森的,我浑身有些僵硬,眼珠子却扫来扫去,担心会有什么不明物体突然冒出来,五叔说了什么来着?他说让我回去,五婶知道怎么办。
可他都躲得战战兢兢的,五婶又能怎么样?
不行,我不能连累他们,他们从小把我带大,我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再把破棉袄拿出来,拆开,掏出了那本笔记。
我看着书发呆,想着如果成为五叔那样的执礼人,就有本事沟通阴阳联系阴魂了吧,至少我会知道该怎么办,不像现在似的手足无措。
书中第一页还有一句话:“若为掌礼,须有担当,成可受益,破则俱损。”
阴婚执礼人就是给阴魂牵线的人,古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是好事,如果办成了执礼人是有额外好处的。但如果阴婚破了,那由此带来的后果执礼人将一力承当,书中的注解指出,接这种生意必须慎之又慎,如果坏了规矩,那阴婚就破了,这可是相当恶劣的事。
这是风险,也算是个卖命的工作了,书里的注解在指示后人不要轻易接单。
担当,我的担当是什么?
哪怕是以前,没别的活路了才会挣这种担着大风险的卖命钱,现在工作机会那么多,真犯不着干这种危险的事。
可我现在遇到麻烦了,回去躲的话五叔五婶怎么办?
他们就是我要担当的,没见过父母,是五叔五婶把我养大,现在我也该担点责任了,貌似五叔就是干这个的,也许他遇到的麻烦也和这个有关吧?要陷害他太容易了,只要他接了单,再从冥婚双方身上做手脚,破了这桩婚事,那五叔就有难了。
想要帮忙,我也必须成为执礼人!
干了,就当是我报答养育之恩吧,我倒要看看是否真有那么回事。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按说阴婚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我觉得将名字记录在这本书里的前辈一个个都纯爷们真汉子,姻缘是各自的福祉,他们却以平凡的身躯承担着最危险的后果。
翻开书,我查找里面执礼人身份认证的部分。
得办个仪式,而且身份一旦确认,终身都甩不掉,我这是在拿一辈子开玩笑吗?
棉衣很厚,里面似乎还有东西,我看见一条白布露了出来,就拉着往外扯,另一头居然连着一块木牌。光秃秃的木牌,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木质不错,拿来做棺材板估计能多年不腐……等等,棺材板?
书上有说明,这是身份牌,还真是棺材板上撬下来的,埋的年份越长越好。
那就开始吧,我拉出一张桌子,把木牌摆在上面,然后拿个烟灰缸当香炉,出去又买了香烛,大晚上的这东西可不好找,但我带着木牌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
最后仔细看了一遍流程,我把书也放在桌上,解下的白布绑在腰上,朝临时供桌一拜。
“阴阳诺!地门开,喜运来,求司掌礼,请城隍爷!”
这一套到底管不管用?反正我看起来很山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