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宁辞眉眼淡淡,撑着半靠在床上。
落地窗前,一只奶白色的猫打量着宁辞,眼神的警惕明显比前几天要少,被阳光晒得懒洋洋,眸子微眯,趴在松软的地毯上,惬意得很,注视着屋里的余尽。
被一人一猫打量着的余尽,被瞧得胆寒,又开口,“要不去趟医院?”
“不用。”
“啧啧啧,身残志坚。”余尽也不看着了,看了一眼手里的消息,“那你把退烧药给吃了,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
头疼欲裂,宁辞皱了皱眉,嗯了一声。
后来的事,宁辞不清楚。宿醉加上受了凉感冒,头昏昏沉沉的,睡得有些不安稳,隐约中好像还喊了一声水,就听到了有求必应的声音。
“学长,水。”
宁辞听见温软的声音倏然清醒了些,微眯着眼辨认把水递给他手上的人。
精神恍惚还出现了幻觉。
宁辞闭了闭眼,慢慢叹了口气,“幻觉还挺真实。”
乔稚蹲在床边许久,站起身来腿有些发麻,看着宁辞叹了口气,话没听清楚,得知宁辞清醒了些,“学长,先喝口水吧,你温度好像降了一点。”
宁辞睁眼,意识不像之前那般混沌,眸间难得有些怔愣,打量乔稚许久,声音被烈酒灼得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乔稚鹿眸清亮,眼神飘忽了些,“今天没课来看看柚子。”
“哦。”宁辞淡淡应了一句,没什么反应。
“那我去看看粥煮好了没?”乔稚把水放到宁辞手边,连跑带跳地跑进厨房才算松了口气。
昨天回去不是没想过,但是从小逃避惯了重新鼓起勇气说喜欢宁辞学长好像不太现实。
今天余尽学长突然说宁辞学长病了,突然就慌神了,于是带着温老师的底气来了……
做人怎么能这么小乌龟呢。
乔稚叹了口气,小乌龟就小乌龟吧,现在先照顾好学长再说。
宁辞的温度降得慢,乔稚煮好了粥,看着宁辞喝完了粥,后来宁辞还是烧的厉害,皱了皱眉,听余尽学长说宁辞不肯去医院,又不见温度降下去,直接打给了乔母求助。
电话那头的乔母似乎知晓了什么,声音都是掩不住的笑意,“我宝贝女儿也会照顾人了?”
“妈妈你胡说,我本来就会。”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乔稚渐渐红起来的脸颊。
“男孩子?”
“女孩子。”
乔稚没说过谎瞒不过乔母,乔母也故作不知把悉数退烧的方法告诉了乔稚。乔稚忙里忙外许久,宁辞的额头总算是不那么烫了,乔稚这才停了下来,双脚发软地坐在地板上盯着睡着的宁辞看。
宁辞睡着的时候没平时那般难猜,反而都表现面上,表情不够安稳,眉微微皱着,敛下的纤睫打下在眼睑打下一小片阴影,冷淡又有些烟火气。
乔稚轻轻叹了口气,见宁辞睫毛轻颤急忙移开了眼。
又像着魔一样,一看再看。
她这小乌龟的心理到底什么时候能面对宁辞学长真的这么喜欢她的事实呢,又悠悠叹口气,眼下仔细看能看见微微泛青的黑眼圈,乔稚昨天回去没睡好,被这个事扰了一个晚上,也没什么想法。
乔稚看了宁辞许久,眼皮止不住地往下沉,趴在宁辞身边睡着了。
——
乔稚醒来的时候,天已敛尽天光,落地窗外透出些许光亮,华灯初上,身上不知何时被盖上了薄毯,床上的宁辞早不知去处。
乔稚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看宁辞不在,忙强撑着精神起了身,胡乱走出房间,闻到从厨房传来的香味,肚子忍不住叫了起来,乔稚这才意识到因为忙着给宁辞降温都没顾着吃饭,现在睡醒了饿的感觉有些上头了。
“醒了?”宁辞声音微哑,见乔稚走过来,面上降了些许冷色。
乔稚点了点头,不自觉脸颊染上嫣红。宁辞是知道因为照顾他她没吃饭,上次见识过自己的厨艺,大概是不放心。
明明生病的是宁辞学长,还让他照顾自己,心里突然被莫名的情绪充斥,眼前这个人对她太好了,而她还理不清自己的感情,试图逃避问题,还自私地想把这些喜欢占为己有。
“学长,你烧退了吗?”乔稚声音清透,微微蹙眉,对宁辞身体显然还很担心。
“没事。今天,”宁辞顿了顿,“谢谢你照顾我。”
宁辞烧退一大半,看样子是没什么事了,乔稚松了口气,叹气声让宁辞眼里的光一暗,没说话。
“不用不用。应该的应该的。”乔稚连忙摆手,心虚到外太空去了,后退了一步,猝不及防差点平地摔了。
宁辞眼疾手快,几步过去拉住了乔稚。待乔稚站稳,又立马放开,那面上极轻极淡的担忧被掩在几声咳嗽声中。
宁辞侧身压着咳嗽声,似乎是极难忍耐,冷白的皮肤硬是涨得微红,青筋都隐约暴起。
身旁的怀抱一空,乔稚恍若不知,没了想法,直到那声轻微的咳嗽才倏然反应过来,宁辞现在根本还未大好,只是在她面前强撑,在她面前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心情繁杂,怎么也理不清楚,又像是在心里明确了什么。
“你今天,”宁辞等咳嗽缓了些,才继续说话,话里停了停,又像是顾虑到什么,眼底闪过极淡的嘲笑,敛了敛心神,接着开口,“是余尽让你来的吗?”
“不是。”乔稚几乎没有花时间思考,就直接出口,声音清透又坚定。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担心你。”乔稚目光熠熠,在担心的字眼里,没有宁辞想要的答案。
似乎是轻嘲,宁辞眼底的希冀被打得粉碎,“那今天,你是借着什么身份担心我?”
宁辞语气淡淡,眼神却凌厉看着眼前的乔稚,气势丝毫不因为生着病而弱几分,仿若等了许久今天终于想要一个答案了,不想让乔稚逃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