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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岫辛思考了一会,抬起眼来,问她:“那你觉得,他的心需要什么来填补?”
苏简很轻地扬起唇,轻描淡写地回答他:
“爱吧。”
施世朗下午出门的时候,还只是阴天。
到了傍晚,天就开始下雨了。
他被临来的阵雨困在了公交站台,稍稍抬起头,目光掠过车头灯汇拢而成的朦胧的光雾,看到对面河岸将要接地的乌黑色的雨云。
他抬手抹去右面颊上的雨丝,忽地感到轻许阴冷,将一只手臂横放在胸前。
因为天气原因,这个小小的公交站台一下子容纳了不少的人。
准备归家的都市人看上去要比一天里的任何时候都要宽容。他们站在玻璃站台下,平静温和地谈论着近日的新闻,最多的是喻氏集团董事长病重一事。
施世朗听着身边你来我往的接话,越发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
他换了一个倚靠的姿势,视线往外面侧了侧,抬起眼时,在雨水顺着玻璃缓缓下落的模糊视野中,看见路边一个男人撑着伞站在傍晚的细雨里。
他愣了一下,忙不迭往外探身,却碰巧遇上了绿灯放行,各色的长柄雨伞随着行人的脚步一下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很快,那个身影就消失在虚空雨湿的暮光之中。
等到红灯亮起时,前方的道路已经空无一人。
看着前方空旷宽敞的马路,施世朗轻轻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他在心里说。
夏季的日出总是来得比以往快。
朝晨,辉光穿透落地窗帘,静然无声地斜照进来。
屋里逐渐明亮的时候,楼下尖锐刺耳的小提琴声也响起来了。
被褥里,施世朗有些绝望地钻进了枕头底下,手臂隔着枕头紧紧压着自己的耳朵。
如果可以,他真想冲下三楼去打那个音乐生一顿。
但这栋唐楼是世上最宁静的存在,他不会让它产生任何一丝不协的。
从法国回来以后,他在家里陪着施泊文连续看了一个月的日出,之后又搬回了这个地方。
回来的那一天,他走到三楼时,忽然听见上面传来开门的动静。
而那阵动静,来自他最熟悉的那一道门。
他站在楼梯上,定定地抬着头,注意力全在那道门锁上。
几秒过后,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在注意到楼梯上站着一个人时,投来了奇怪的扫视的目光。
施世朗毫无察觉地失神了一瞬,很快又管理好情绪,自然地收回视线,面无波澜地走了上去。
耳边,那此起彼伏的小提琴声还在折磨着施世朗。
尽管身陷水深火热之中,他能做的也只是往自己头上多蒙一层被子,躺在里面了无生趣地长叹口气。
托这个人的福,施世朗想,他都开始有些怀念明决了。
虽然明决总是冷着一副脸,对自己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但他还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邻居。
至少音乐品味还不错。
早起也不会弄出半点声,他翻着身想。
翻完身后,他脸朝下趴在床褥里,埃及棉制的被单帖服着他的耳廓,传递着阵阵柔软的暖意,好像谁把手心覆住了他的耳朵。
很快,他便被困意俘虏了。
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他轻轻用脸蹭了蹭枕头,梦呓似的呢喃了一句:“手也很温暖。”
中午,施世朗出门的时候,看见信箱里塞了今天的早报,随手抽了出来。
打开一看,一则讣告瞬间进入了他的视线。
“先父喻图南于昨夜凌晨三时四十七分在家中逝世,享年八十五岁。兹定于今日九时在臣角火葬场火化,并遵喻图南先生遗愿,一切从简。
特此讣告。
喻泽川哀告”
施世朗站着出了好一会神。
等到他回过神来,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居然是明决。
这里的人都知道,喻图南生平对这个外孙最是器重。虽说是外家,但祖孙感情深厚,论起来,反而比明家那头的关系要亲近许多。
如今喻图南年老辞世,施世朗心里面想,明决得知消息后,应该会很不好受吧。
几秒钟后,施世朗摇头笑了笑。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推己及人了?
况且对方还是他厌烦的明决。
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施世朗想。
轮不到自己来关心他。
随后,他把报纸放回了信箱,转身走了出去。
喻图南的葬礼仪式一切从简,追悼会也仅对其亲友开放。
新闻记者守在灵堂外面争先报道,电视台里轮着播放这位实业家的传奇人生,来来去去不过老生常谈。
由于喻家一贯的低调作风,加上后继的时事覆盖,这件事很快便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在喻图南的
', ' ')('讣告发出后大概一周,某一个清早,施世朗睡到自然醒来,受宠若惊地发现他楼下的那位“好”邻居居然大发慈悲的没有在一大早拉琴。
不仅是这一天,接下来连着三四个早上,他都没有在睡梦中听见那紧紧扼住人命运咽喉的小提琴声,这不得不令他疑窦丛生。
他其实怀疑是不是别的邻居先行一步了。
他怀着好奇心下楼去询问关先生,才知道是那个音乐生租约到期,前几天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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