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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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也还小,记不清是三岁还是四岁,根本不明白他妈妈在心烦什么,但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害怕,便怯怯地喊了一声妈妈。

他妈妈听见他的呼唤声后,转过身来,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对着他笑了笑。

他看到妈妈对他笑了,才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过后,他妈妈哄他睡午觉,一只手慢摇着蒲扇,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很温柔地轻轻抚拍着,一直到他合上了眼睛。

他好像睡了很久。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周围通黑一片。

他什么也看不见,下意识大喊:“妈妈——”

没有人回应他。

他开始怕了,扯着嗓子接着喊:“妈妈,妈妈,妈妈——”

这些喊叫的结果和前面是一样的。

没人理他,这阴森的黑房子里面就他一个。

那个夜晚,他在可怕的黑铁皮屋里哭到嗓子都哑了,他家老头才从外面赶了回来,匆忙点了一盏蜡烛灯,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往桌子上捶了一拳,骂了一句脏话。

施世朗在几年以后,才知道原来在那个停电的夜晚,他的妈妈因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贫穷的生活,抛下他和他家老头走了。

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他家老头本来就是既当爹又当妈的角色,适应了也就好了。只是从那以后,他这怕黑的后遗症,是怎么也摆脱不了了。

大概十分钟后,来电了。

电梯里恢复了光线,而后继续下行。

明决抬起右手,面无表情地沉默少时后,拍了拍施世朗的额发,提醒他好松开自己了。

施世朗放开他手臂的时候,电梯门正好开了。

明决理了理上衣,提步走了出去。

施世朗走出医院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抬眼看了看四下,忽然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沉闷无趣,顿时意兴索然起来。

靠海的港城总在下午刮风。

风声经过耳边时,施世朗听见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空虚到需要用什么来填补。

正巧这时看见有个人站在角落里抽烟,便走了过去。

这天上午,施世朗正赶着出门。

经过一楼门房时,他往里面瞄了一眼,脚步蓦地停下。

此时,房东先生正坐在写字台前,掂着一方白色的干棉布,细细擦拭着一台古典留声机。

施世朗在门房外站了一会,旋即走了进去。

“关先生,早。”

关先生听见施世朗的声音,从留声机里抬起头来,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早,施先生。”

随后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关先生是一位小个子的老人,本地口音,平日里梳着一头齐整的银发,见谁都是和颜悦色的。他没有儿女,早年结过婚,妻子在很久以前病逝了;似乎也没有其他亲友,施世朗在这里住了两三年,也没见什么人来探望过他。

关先生打量了一眼施世朗身上的绅装行头,浮着眼角的笑褶问他:“施先生今日穿得这么正式,是要出席什么场合吗?”

施世朗点了点头,随口道:“中午要陪我们家老头去参加婚宴。”

“婚宴……”

关先生放慢了语速,似乎觉得这个词很是熟悉。

忽然,他想起来了什么,意有所指地问施世朗:“可是那一位的婚礼?”

“可不就是那一位了。”

施世朗将一只手放到腰上,敞出里面的翻领衬衫,挺括的西服领襟帖服在他的腕表边。

他挑了挑眉:“还有谁行事如此高调呢。”

关先生笑而不语地摇了摇头。

“对了,关先生,”施世朗将手放到留声机的盒身上,摸着上面的纹饰说,“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听这个了?”

关先生摆摆手说:“年纪大了耳力不好,听什么都是一个调。”

施世朗开始摆弄起了唱针:“那你哪来的唱机盒子?”

“这是明先生送我的。”

话落,施世朗怔了一瞬。

他转过脸来:“明先生?”

又问了一句:“这是他屋里那台?”

关先生点了下头:“明先生今天早上出门时拿给我的。”

“无缘无故他送你这个做什么?”

“明先生说屋里杂物太多了,清理一些出来。”关先生回答他。

施世朗一边旋着唱针一边小声嘀咕:“每天忙到连人影都见不着,还有这闲功夫清理旧物。”

“施先生在说什么?”关先生问他。

“没,”施世朗抬起头来,“没什么。”

他沉默两秒,用手指端敲了敲留声机的木箱边缘,努唇道:“老古董,拜拜。”

随后,转过脸来跟关先生告辞。

“关先生,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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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午餐时间,明决来到报社附近的小公园,挑了一张没人的长椅坐下。

他揭开了咖啡杯盖,一边阅览邮轮讯息,一边慢慢喝了起来。

没过多久,两个穿着职业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在离他不远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距离不远,明决很轻易就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听说了吗?今天中午,东申银行的董事长在长崎酒店举行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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