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酒看着平静下来的青染,总算放下心头大石。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的阿信。
“刚才,我数到十九。还有一刀。”他转头看着一旁脸色有点苍白的一农,“要不你来。我有点累了。”
一农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阿信,攥紧了拳头,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的伤口不深,但是血不停地流,脸色苍白的可怕。即便如此,一农依旧踉跄着上前,接过商酒手里那把血迹斑斑的军刀。
他冷冷的注视着地上的阿信,阿信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痛楚和伤口的血流不止已经让他开始神志不清。
“以汝之血,还汝之债。”一农冷冷的笑着,将那把刀用力扎进阿信的心口。商酒见状,连忙攥着他的手臂,以防那把刀刺得太深,到时候天神都抢救不了他。
阿信身上整整齐齐二十道伤口,全身几乎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就吊着最后一口气,想昏过去都不行,该死的清醒,清醒感受着每一寸痛苦吞噬他。
一农站起来,突然无力地向后摔去,商酒本想接一接他,没想到一旁突然闪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动作比他更快地接住了一农。这时候出现的,除了风眠这个不应该在场的主角,还能是谁。在他们出发之前,青染就给风眠打了电话,只是没跟她说,他们准备亲自动手帮她报仇的事罢了。
一农虚弱地靠在风眠怀里,浅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风眠焦急的喊着一农的名字。
“一农,你醒醒,你不要吓我。”风眠惊慌的捂着一农腰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不用怕,他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罢了。送医院去抢救抢救还来得及。”商酒一脸淡然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时,恢复正常状态的青染跟莫夜白一起走了过来,青染的眼睛还红红的,就像无辜可爱的小鹿,让人怜惜。
“青染,你没事吧?”商酒担忧地上前关心问道。
“我没事。”青染看了看地上昏迷着的一农,眉头微皱。“风眠,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就送一农去医院,他会没事的。”
“他是没事嘛!哥当年多重的伤都受过,不也活得好好的。”商酒暗自嘟囔道。“倒是你,老大,你怎么好好的突然就。。。”
“闭嘴。我们送他去医院,你留在这里收拾烂摊子。”听到商酒开始穷问不舍,青染立刻岔开话题。
“都说是烂摊子还让我收拾。”商酒不满的抗议道。
青染直接转身,和风眠一起扶着一农从侧门离开。
莫夜白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狼藉的仓库。眸中闪过一丝忧愁。
“我说,兄弟,这怎么弄?”商酒上前,搭着莫夜白的肩膀不耻下问。
莫夜白伸手推开了商酒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思索片刻,“报警,然后篡改他的记忆,让他以为,是修一农和他设了个局,录了音,拿到了陈德杀人的证据。结果陈德试图杀了他们,夺回证据。一场苦战之后,这两个人就成了这样。懂吗?”
“好狗血的剧本,你真有当编剧的天赋。”商酒拍了拍手,一脸赞赏。
莫夜白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喂,你不留下来帮个忙吗?这么没义气的吗?”商酒不满的冲着莫夜白的背影大叫。
莫夜白压根就不理他,越走越快,眨眼就不见了。商酒站在原地,转头看了一下那边从出场就一直昏迷的路人甲先生,一农的朋友,jay。然后默默叹了口气,“脏活累活都是我的,我怎么这么能干呢!”
“近日,本市瑞宇集团的董事长陈德先生被警察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与此同时一同被逮捕的还有其助理李信。据悉,两人涉嫌与五年前,瑞宇集团唯一继承人陈风眠的死有关。详细情况本台将做追踪报道。”大街小巷的电视上,同时报道着这宗让人震惊的新闻。匆匆而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脸上神情各异。女主播甜美的声音在街道上空回响。
医院,病房。
屋内阳光很充足,各项医用仪器都在有序地运转。病床旁放着盛开的兰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一农昏睡着,躺在床上,宛如一尊精致的雕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嘴唇微微干裂。
风眠站在床前,安静地看着他,然后俯身,轻轻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开心的活着。”
床上的一农似乎能感应到,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风眠的眼睛慢慢湿润,泪水在眼里打转。红红的,像是之前就大哭过一场似的。她不敢回头,慢慢的关上门,靠着走廊的墙壁,抬手倔强隐忍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青染从椅子上站起来,抱了抱她。“决定了?”
“嗯,医生说他明天麻药一过就会醒过来。我,也该离开了。”风眠拉着青染的手,两人并肩往前走去。莫夜白和商酒被扔在后面,惨遭无视的两人只好默默跟上。
“其实,你真的不想走,我可以帮你。”斟酌再三,青染还是意气用事了。
“不用了。孟婆以前跟我说过,天道轮回,皆有定数。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冒这个险。而且,这次能够回来了结心愿,已是冥王额外开恩。我很满足了。我不属于这里,迟早要离开的。”风眠浅笑着,眼神有点落寞。
“那他醒来,怎么办?”青染其实很想说,我担心修一农醒了之后,发现你再一次走了,他会崩溃啊!
“我一开始就将所有的事告诉了他。给他一点时间,相信他这次会彻底走出来的。”风眠顿了顿,拿出一封信来,“麻烦你帮我转交到他手上吧。”
“好。我一定交到他手上。不过几十年,等等就过去了。”青染劝慰道。
“嗯。我知道。这段时间,谢谢你们帮忙了。”风眠真挚地抱了抱青染。后面的商酒跟上来,见状也张开手臂。
“我呢?”
青染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莫夜白投去鄙视的目光。
“也谢谢你。”风眠笑着上前,轻轻抱了抱商酒。那天其实风眠比他们以为的要更早去到仓库,里面发生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大概。所以十分感动,感动他们为自己做的事情。
“以后冥间有谁欺负你,记得来找哥哥,哥给你出头。”商酒一拍胸口,傲娇的道。
“那,冥王欺负我呢?”风眠俏皮一笑,看一眼一旁屁颠屁颠跑到青染身边的莫夜白。
“冥王又怎样,哥给你揍他。他之前还克扣我工资来着。”商酒一脸不爽,晃了晃拳头。
青染和风眠相视一笑。莫夜白鄙视眼神持续朝着商酒发射。
以商酒的脑回路自然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很好笑的梗,一同沾沾自喜的傻笑着。
四人站在医院的停车场里,四周出奇的安静空旷,只听见他们几人的笑声在回响。风眠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有点心虚的低下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说。以我和云雾的灵力,哪怕拿到了契约,其实也不足以顺利的离开冥间。是有人暗中帮了我们,才能躲过鬼差的追捕跑出来。”
莫夜白冷冷的看了风眠一眼,却没有惊讶或是生气的神情,似乎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一旁的青染神色疑惑,眸中闪过一丝担忧。“难道是寻?”她心中默念。
商酒不解的打量了风眠一眼。“你还认识那只小狐狸?”
众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对他投去鄙视的眼神。
风眠也是一头冷汗,商酒抓重点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烂。
“其实是,渡。”风眠悄悄看了一眼莫夜白,发现他的神情十分淡然,然后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看来,他们集体擅自离开冥间的事情,冥王大人是不打算追究了。
“渡?”青染和商酒异口同声问道。
“是他告诉云雾,你们在孟婆那里的,也是他让我去酒吧找你们的。”风眠解释道。
“所以,渡,到底是谁?”商酒追问道。
“不知道多久之前。第一任冥王,第一任孟婆和渡,都是最开始创立冥间的天神。不过冥王是自愿的,而孟婆和渡都是因为犯了错被罚,所以才留在冥间的。冥王和孟婆换了无数任,而渡却一直都在。”莫夜白解释道。
青染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好厉害的样子。可他为什么带头造反呢?”商酒插嘴道。
风眠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莫夜白不爽的看了商酒一眼,“造反?”
“是啊,集体出逃诶,不是要造反吗?难倒冥间的待遇那么差,这一任冥王好混蛋的样子。”商酒自顾自的说得高兴,全然没看到莫夜白的脸色已经黑得跟炭一样了。
“额,好了,好了。那什么,风眠,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青染连忙打断他的话,拉住在找死路上拔足狂奔的商酒。
“对对对,我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孟婆该想我了。”风眠配合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哦,对了,这个地址是渡给我的。他说我和云雾的事情解决了,就让你们去这里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