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说什么?”威灵仙大奇。
“我说你说得有道理。的确是修行不到。不过,那时释迦牟尼还未出家,因此也算不得什么!”
“你,你,你你你这个臭和尚!”威灵仙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师傅,师傅你叫我?”
一个小和尚匆匆跑了进来。
“嗯。”慧缘答应一声,将那日威灵仙接待柳老爷时说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送客!”
威灵仙如同斗败的公**一般灰溜溜回了归家院。却还没进大门就觉出不对。
楼上楼下十几个狎客姑娘都屏气凝神,那几个狎客见她进来连眼角也没扫过来一下,眼睛只直勾勾地盯着楼上,瞧去似是南蒲的屋子。
威灵仙正要询问是怎么了,便觉眼前一闪,一个不知是瓷瓶还是什么的东西从楼上砸下,险些碰到了一个狎客的头,跟着“咣当”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多少有钱有势的王孙公子捧着你哄着你,你不冷不热装大尾巴鹰。那姓宁的是个什么东西!连身新袍子都买不起的鬼穷酸,哪亩地长不出这么个歪南瓜,你就跟他睡!你……”
旁边似乎有人劝了句什么,就听孙杨一口唾沫啐出:“呸!你知道什么?你爹是出了名的不够数儿,回家去问你妈,成婚头夜她蒙混过了没?”
旁观的众人都憋不住乐。威灵仙却大惊失色:难道南蒲真的瞒着鸨母跟那个宁秀才……
她忙分开人群向楼上走。一连越过几个满脸喜色唯恐热闹不大的姑娘,一径来至南蒲门外。
孙杨正在里头跳着脚骂街,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南塘的丫头红鹤咬着嘴角立在孙杨身边一丈远处,是想劝又不敢劝的神情。南蒲却背对着孙杨面窗而立,洁白的衣袖裙角猎猎翻飞,将窗下书案上的宣纸东一张西一张扑散在地上。
威灵仙忙过来拉住孙杨道:“妈妈气糊涂了,这样大吵大嚷,外头客人都要给您吓跑了!”
“给我滚回房去……”孙杨气得发昏,转过头来见是威灵仙,咽了口唾沫问道:“交给你的事办妥了?”
威灵仙小声说:“没有。”
“你……”
这一声“没有”于孙杨不啻火上浇油:
“我真是瞎了眼,白养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属黄雀的,三两身子四两嘴,只会拿话哄我,躲懒不出力;一个闷葫芦平日不出声,紧要关头倒会发骚犯贱!偏又找错了人!好,你们给我等着瞧!我今日不煞煞你们的子,只怕一个两个真要拿自己当冰清玉洁的千金小姐了!”
孙杨恨恨说罢,拂袖而去。
威灵仙见孙杨走了,忙走过去关门。外头称愿的念佛声不住传来,威灵仙此刻也顾不得了,先走到窗边去扳南蒲的身子。
南蒲回过身来,见屋内只威灵仙一人。这才凄然一笑,放任两行晶莹的泪水缓缓淌下。
威灵仙心中一酸,想想实在也没法子解劝,见南蒲一声不出眼泪却越流越多,不由也悲从中来。两手扶住了她的肩头,两人竟是抱头一恸!
过了许久,两人渐渐收泪。却相对默默,无言以对。
怨天尤人,自伤薄命的话早已说得不想再说。又过了好半天,威灵仙才胡乱擦擦眼泪,勉强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南蒲低声道:“我做不了自己一世的主,难道还不能做一次的主?我只想把女儿身子交给他……以后,就是活得再怎样肮脏不堪,到死时也能有一点干净的回忆不是!”
威灵仙已止住的泪水,给她一句话又激了出来。
“可是妈妈绝不肯就这样干休的!我已想好了,把你素日积攒的体己拿些出来,我再给你添上一些,叫双花悄悄给那姓宁的送去,叫他明日过来一趟,一来圆过这个面子,二来见了钱,妈妈总会好说话些。”
南蒲道:“这个绝不可行。妈妈是什么人?宁渊的底细她比我还清楚,哪里会上你的当?你若去送钱给宁渊,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她咱们私下攒了体己!到时候一顿骂不说,千辛万苦藏下这点家当也就算完了。”
“那可该如何是好?”威灵仙锁紧了眉头发愁。见她如此,南蒲倒反过来解劝:
“你放心,我既有胆子惹她,就有胆子受她。我料她还不舍得打死了我,况且”,南蒲轻轻一声苦笑:“若是果真打死了,也是好事。”
威灵仙道:“就怕她不打你。你听她方才的话……”
南蒲偏过脸去叫道:“红鹤,去给我要些酒来。”她拉住威灵仙的手:
“打与不打,总也该是明日的事。今朝有酒今朝且醉,你陪我喝一盅罢!”她忽然掩去决绝的神色,改换了一脸柔情:
“说起来,今日也是我南蒲的洞房花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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