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浑噩噩地放开手。
掌心,一片鲜红。
***
安帝忽然病倒,病发时与他单独相处的卫茗,虽未被责罚,却扎扎实实地落了个“克主”的名头,永难翻身。
一时间,后宫朝堂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娘娘,”张小柔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来跟品瑶禀报:“卫姑娘回来了!”
“真的?”品瑶一喜,连忙往她身后张望,“在哪里?快,准备热水和干净衣服……”
张小柔却拉住欣喜若狂的她,脸色微沉:“她先去见了陛下,恰好遇到陛下病发……卫姑娘难辞其咎,就给扣在那里了。”
“什么?”品瑶狠狠地拍桌,提裙撑起后腰试图站起来,“走,随我去探望陛下!”最重要的是把卫茗要回来。
“娘娘别去!”张小柔苦口婆心劝道,“太医吩咐了陛下要静养,方才闻香姑姑已经宣告六宫谁也不许探望。卫姑娘暂时还没事呢,陛下没醒来没人敢动她。而且您月份已经很大了,外头下了雪,天冷路滑,万一有个好歹卫姑娘也会伤心的。”
“可我实在担心她!就怕有心人趁着陛下病重先斩后奏,届时便来不及了啊……我一定要去……呃!”话出半句,她忽然痛苦地噤声,皱着眉躬身捂住高耸的小腹。
“娘娘您怎么了?”张小柔暗叫不好,连忙扶住她,“娘娘、娘娘!”
“疼……肚子疼……”品瑶咬牙,指了指下/身艰难道,“孩子……”
张小柔连忙掀起她的裙摆,定睛一瞧,然后大惊失措朝外尖叫:“娘娘羊水破了!快传稳婆,传太医!”
☆、第五十九章 (五十九)难产与托付
卫茗一直侯在安帝的寝殿门口,因是安帝亲传她来此,她不走,没人敢轰她走。
她一直听着来来往往的太医互相告知病情。安帝病体未康复,此次病倒虽不是因为她,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老人家的确是听了她的话之后才吐的血。
如果当时察觉到他脸色不对劲,或者用的语气再委婉一点,说的时机再迟一些,他是不是就不会病发了呢?
卫茗很自责。
“卫姑娘,卫姑娘!”远远的,有人唤她。卫茗恍恍惚惚抬头,只见张小柔提着裙摆跌跌撞撞朝她跑来,心底不由得一抽,泛起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她赶紧问道。
“娘娘要生了!”张小柔上气不接下气下气地报道。
她话音刚落,人来人往的寝殿门前好似刹那间一静,人们纷纷停住脚步望向她。
安帝病重,郭品瑶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孩子。这事细细一琢磨,众人心中生出了不同的想法。
——如果郭品瑶平安产下一子,兴许皇帝陛下一喜,病情能迅速好转。
——如果因为这个孩子而好转,那么这个孩子会不会威胁太子的位置?
——如果他老人家一不小心没有醒来,这个孩子会成为夺位的牺牲品吗?
而众太医心里想的却是——太医院几乎倾巢而出堵在这里,郭才人那儿是谁在照应?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卫茗也急了,捉住她的手往回赶,“传太医和稳婆了么?”
“传了传了,”张小柔忙不迭报告,“但最好的太医都在陛下这儿,娘娘那头情况不妙,平日里负责娘娘胎的顾太医也束手无策。”
“怎么回事?”卫茗心乱如麻急问,“怎么会不妙呢?”
“太医说娘娘平日里忧思太重,如今气血不足使不上劲,孩子出不来。所以我才急着跑出来找卫姑娘你。有你在,娘娘兴许能够振作些。”
玦晏居乱成一团。
卫茗还未进产房,便闻着极重的血气。
“娘娘,用力啊。”稳婆不停地打气,“娘娘,就痛这么一会儿,您用用力。”
然而,却没有品瑶的回应。
“品瑶。”卫茗这会儿顾不上身份地位礼节,直奔她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品瑶加油!”
“你回来啦……”品瑶满头汗水,虚弱地偏头对她一笑,“那就好……”
“品瑶,品瑶加油!”卫茗鼻子一酸,伸手用袖子替她擦了擦满头的汗珠,不忍见她再受苦,回头板起脸质问道:“娘娘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么?为什么孩子一直出不来?”
“惠人你冷静一点。”稳婆捉住她的手腕劝道,同时偷偷跟她使了记眼色,“顾太医在外头。”
卫茗明白过来,放开品瑶的手低声安慰:“我去去就来。”
掀开帘子,只见顾太医也急得走来走去,听到动静连忙看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卫茗深吸了口气,走近了低声问道:“娘娘情况如何?”
“娘娘的胎位不是特别的正……恐怕要吃些苦头了。”顾太医颤抖着如实道,“本朝子嗣稀疏,老臣这还是头一回遇上难产的娘娘,着实……”
卫茗恨恨地咬牙:“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上报!其他太医呢!?”
“都在陛下那儿……”顾太医似有似无地瞟了她一眼,“想必卫姑娘应该清楚陛下的情况。”
陛下和才人同时需要人,孰重孰轻明眼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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