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花盯着兰芽的眼睛:“……杀人最大的理由就是:如果你不杀他,那他就会杀你!”
“可是他没有要杀我!”兰芽在藏花掌里呜呜地喊。
“没有么?”藏花冷冷抬眸:“你忘了那晚在林子里,如果不是慕容救你,你就被冯谷糟蹋了!他那时捉住你时,可半点没有对你手下留情过!”
兰芽愣住。
藏花说的没错,那夜如果不是慕容舍身相救,她此时怕早已是冤鬼。
那夜就算她侥幸逃脱,慕容却为了她……
也许,他若没有那夜的以身相替,那么他也许便不会有后来的破罐破摔——他在教坊司放弃抵抗,也全因他早已……
所有的种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冯谷!
想到这里,手便不抖了。兰芽望藏花:“冯谷今晚是不是一定得死?好,我答应你,我来动手——不过你再给我一个理由。”
该死与必死之间,她尚留一线。
藏花便笑了,妩媚伏到兰芽耳边:“……他在辽东见过你家虎子。他在花园里,不过两盏黄汤,他便将你家虎子的根底都卖给大人了。”
“什么!”兰芽悚然一惊。
对于虎子的身份她早有怀疑,还没来得及求证,却已经什么都被司夜染知晓了么?
那这个冯谷倒果然是不能留了。
兰芽捉紧刀柄,便抬步向前。
藏花说得不错,杀人最怕的是第一回,以后便都不怕了……她今晚杀了冯谷,来日再要手刃司夜染时,手自然便不会抖了。
冯谷在前面走着,隐约听见后面有动静。
他纵然喝醉了,可是毕竟多年身在紫府为密探;又在辽东鞍马三年,死里逃过来好几回,所以警醒还没尽丢。他便猛然转身,靠着墙壁稳住摇晃的身形,眯紧了醉眼去望向小巷尽头。
兰芽小小的身子,双手握刀,缓缓走上来。
冯谷见兰芽身量小,胆色登时大涨,扬声叱问:“你,想要干什么?暗夜私行,你这是犯了禁夜!小心爷爷我,逮了你去衙门!”
兰芽紧张,却不迟疑,走到近处,隔好了安全距离,问:“我只问你,三月前林间,你到底对那个碧眼的少年做过了什么!”
冯谷一怔。心下苦笑:那夜当真是梦魇,他竟就逃不脱了,反反复复竟然都绕着这一件事情打转不成?
他便不耐烦地甩袖子:“没什么!”
“没什么?”寒凉随着恶意,从肋骨爬起来。
如果没什么,慕容能在教坊司甘心受辱?如果真的没什么,慕容岂会向她冷言冷语,叫她不要再去见他!
或者说,对于冯谷这样的畜生来说,那夜对慕容的欺侮,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恨意直灼心臆!
“你撒谎!”兰芽手中刀出鞘,猛然抬臂,抵在冯谷咽喉:“说实话!”
冯谷仿佛是醉得深了,又仿佛当真没把小小的兰芽放在眼里,只无赖地顾左右而言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我好像是在哪儿见过的……”